朱顶才
芦苇是家乡最常见到的一种植物,小时候吹的芦苇管,用芦苇根熬汤治咳嗽,凡此种种,使我对芦苇产生自然的喜爱之情。
记得淮安有位画家叫边芦雁,他善于画大雁,画布的背景很多都是成片的芦苇,芦苇在他手中,渲染得极为出彩,尽管是水墨画,发挥了它写意、融情的特长的同时,却能够表现出一种精致的色泽感。边画家作画十分用功,有空即到大雁出没生息的地方等待,现场观察、临摹,体验与大雁共融湖光之美的同时,将这些精灵亲切地记录下来。他的作品传世以来,一直好评不断。他是雁神,是深入自然,与自然心有灵犀、心心相通的使者,他的行为告诉我们体验生活、体悟生活才会使生活生色发光,让生活的美丽经久流传,传递人间。
我生活的家乡没有名山大川,却有几条长河。我们去游玩时,走过河堤幽长的杨树林,登上农家的木船,慢慢向中心小岛划去。两岸的秋风划过湖面的波心,“清风时有至,绿竹兴何殊”。多么迷人的秋色,湖中藻色与碧水摇曳成片,宛若片片流动的彩石。“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天空的画卷更是分外多姿多彩,天上的云是白色鲜亮的,慢吞吞地铺染蔚蓝的背景。天上的鸟雀是迅疾飞跃的,似乎一道道流星编织了绚烂流动的图案。秋天的意境在芦苇的衬托下变得如此迷人。
我爱芦苇,它无论在白天,还是在夜晚;无论是晴天,还是下雨天;无论是哪一个季节,都是那么令人陶醉,令人着迷。
记得每次去城郊的废黄河,约三五名志同道合的好友,找一个晴天一起去。废黄河最美的景色,就是芦苇。“水会三川漾碧波,雕阴人唱采花歌。”五月的芦苇,已经拔节长大,蹿得很高,生长得最茂密繁盛。这个时候也是它派上最大用场的时候,因为家家户户都需要它裹粽子。粽子是分外的香,那全是芦苇天然香气的作用。我想在农历的五月,废黄河是巨大的一片胜景啊。无数的姑娘和大娘赶着采摘芦苇叶子,她们摇着小船,逆流转折,轻靠苇坡,以灵巧的水生嫂般的手,割下一缕缕的叶片,放到小船中,然后满载而归。歌声远播,惊起了更多芦苇丛中的水鸟,它们扑扇翅膀着飞向天际,鸣叫着播放着夏天巨大厚实的气息。
秋天的芦苇,几乎都已凋零。它们的姿态却愈发雄奇壮丽。你看油画的线条素描,画到芦苇,线条都是根根直立,很有韧劲和奇绝的神韵。眼看秋天的芦苇,都是根结劲错,盘连劲合的那种气势。一眼望去,猎猎长风过后,芦苇倒伏而很快重起,呈函数状俯仰生姿。黄色的裹皮里孕育着明年发春的青色。整齐划一的阵势,摇摆动感的节奏,极富飘逸的韵律美和细致的生动感。“黄芦白苇迷千里”这句话十分精致地概括了秋色芦苇的迷人之色。
“又上苑、春生一苇。便教接宴莺花,万红镜裹。”明年的春色芦苇会是怎样的一派醉人的景色?是否能姿华生气,妙然生发,不禁心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