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是每个人都有的本性吧?
偏爱可以表现在对物质的选择上。比如在吃的方面,有人喜欢甜的,有人嗜好酸的,有人则宣称“辣不死”;穿着上的差异更大,绅士淑女式的,休闲宽松型的,各种颜色,也皆情有独钟。
这样的偏爱真是不错——因为有了不同的口味,才有了各帮菜肴和美食,才为央视《舌尖上的中国》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素材,使这档节目走红大江南北;也因为有了不同的衣着,今日的霓裳世界,方变得横看成岭侧成峰,赤橙黄绿青蓝紫,美不胜收。
偏爱更深一层的涵义,则被体现在感情上。不管你承认与否,每个人对所接触到的对象,都有着亲疏远近之分,只是,对于这样的偏爱,有时不便说,有时不必说罢了。
比如父爱母爱,该是最天然真切的吧,但在多子女时代,父母对他们的一群孩子也总是有所偏爱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和手背上的肉,难不成一样厚薄?
记得我在做老师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地向全班同学宣称,“对于你们,我将一视同仁!”后来的事实却证明,这样的许诺缺乏明晰的界限,很难说清。我是教语文的,不说其他同学,就对语文课代表而言,总不免偏爱之处。教了八年的书,最后一位课代表算是“关门弟子”,我对他也就更多了一层关照。
偏爱的尴尬,是因了其他的一些缘故,当其一旦与权术相纠缠,便不可避免地发生嬗变,生出异味。宋徽宗因爱踢球,于是有了落魄弟子高俅的发迹;杨贵妃喜食荔枝,唐玄宗便不惜下令用驿马运送,于是有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叹息。
其实,无须涉及权倾一朝的帝王,现实生活中,一个小小的单位领导的偏爱,就足以弄人。我有个后生辈的朋友,他也是学文的,毕业后被分配在一家单位的宣传科当干事。他的文字功底相当不错,办事也非常认真,可奇怪的是,他的科长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抑或是前世的缘分,他的科长偏爱的是另外一个生性活泼的小青年。一年春节前,我的这位朋友到我单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那个小干事明明缺勤了好几天,可拿到的年终奖比我还要高。”“你是不是得罪过你们科长,或者办错过什么事?”我问他。他想了一会,摇摇头,目光中,一片茫然。
我望着他的眼神,一时难以判断是非,所以也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只是想,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当上一官半职的话,我一定会把“公正”两字立于案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当老师尚且已心存偏爱,就会惶惶然地发问,如果我现在已擢升为一个“博导”,那份偏爱就一定不会走样么?
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至今仍是一介草民,实乃一件额手称庆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