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几乎零成本
过年时,与大人们一起扎兔子灯,再和小伙伴们一同拉出去,欢天喜地走街串巷,这是很多人难忘的儿时记忆。崇明县竖新镇有位83岁的薛美才老人,制作兔子灯30年,过一个年,曾卖灯1000多盏。他手中的一盏小小兔子灯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满满都是年味。
出生在崇明农家的薛美才,10多岁时就去市区“学生意”,后进入上海家具厂工作。婚后,他与妻子住在16平方米的公房里,辛勤养育了5个子女。有一年过年,3岁的大孙子拖着一个兔子灯兴奋得跑来跑去,薛美才一问,是儿媳妇买的。他仔细瞅瞅兔子灯,心里想:做这个还不简单,我也能做,以后就不用花钱买了。
在家具厂工作多年,薛美才练就了一手好手艺。为了节约成本,他用水果篮上的竹片做灯的框架;木头轮子和固定用的铁丝,是免费的边角料;至于兔子耳朵、眼睛等各种装饰,薛美才想到可以裁剪花花绿绿的香烟盒;只有糊灯用的纸,让他花了一点“小钱”。
兔子灯做得有模有样,孙辈们高兴得不得了。妻子和他说:“我看你做的灯不比人家差,也拿到城隍庙卖卖试试。”薛美才把兔子灯一个个扎在竹竿上,挑着竹竿出门了。还没走到城隍庙,灯已经被路人抢购一空。这“一本万利”的生意,让薛美才尝到了甜头,从此开始了30年制灯售灯的生涯。
过年曾卖一千个
薛美才回忆说,一般从腊月二十左右就开始卖灯,一直要卖到正月十六,销路好时,过一个年能卖出1000多个,常常供不应求。那时薛美才还没退休,只有利用晚上时间做灯,一晚上能做四到五个。于是,过了国庆节,他就开始每晚制灯,在他家16平方米的房子里,想方设法塞满了兔子灯,床底下,柜子上,挂着的,吊着的……“别看我儿子、儿媳妇后来都是单位的领导,那时候他们可是帮我打下手,一起扎灯的。”薛美才说道。
为了收集做灯的材料,薛美才走在路上时眼睛格外“尖”,垃圾堆里的水果篮正是他需要的好材料,红色的烟盒也不错,可以做兔子眼睛。不知有多少次,别人把他当成了拾荒者,甚至有好心人要给他钱物。薛美才倒也不觉得难为情,微笑着向人解释:“这些人家不要的,我可有大用场,过段时间欢迎你们来买我做的兔子灯。”
30多年前,薛美才每月的工资是62元,儿子女儿刚刚成家立业,全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一个兔子灯卖7角钱,卖灯的收入对薛美才一家来说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一家人整个新年的开支和送小辈们的压岁钱都在这一个个兔子灯里。“本事大的为国家作贡献,我们本事小,只能为子女们多作贡献。”这句话常常挂在薛美才的嘴边。
“外甥点灯笼——照旧(舅),这个歇后语可不是白来的,以前逢年过节舅舅都要给外甥送灯笼,舅舅买灯笼时大方得很,常常不要找零,丢下几块钱就走。”薛美才笑着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他的兔子灯价格也涨到了5元一只。那时,子女们都事业有成,他也有了丰厚的退休收入。薛美才说,他扎兔子灯更多是出于一种兴趣爱好。他也尝试过做其他样式的灯笼,可唯独兔子灯制作起来最简单,销路也最好。
传统年味不会丢
10年前,薛美才回到崇明颐养天年,他也不再靠扎灯赚“外快”。但每逢春节前,他还是会给孙辈们做上几个,村里人都知道他有这个手艺,也带着小孩子上门请他帮忙做一个。薛美才总是乐呵呵地有求必应,还骄傲地说道:“喜欢玩兔子灯的小囡聪明哦,我外孙女都去国外留学了。”几位对扎灯感兴趣的邻居还成了他的“徒弟”,也学会了这项技艺。“扎兔子灯其实非常简单,削好竹片,做成大大小小的一个个圆圈,分别是兔子的头、身体、耳朵、尾巴,用铁丝固定,再糊上纸就行啦。”薛美才说道。直到最近两年,薛美才患上了多种老年病,才不再亲自扎灯。
说着说着,薛美才有些感慨,现在的小孩子似乎不像从前的孩子那么喜欢兔子灯了,兔子灯快要从春节里“消失”了。薛美才最年轻的徒弟沈先生也即将年满60岁,我们问他还会扎灯吗?沈先生自信满满:“当然啊,你拿来材料,我现在就能扎一个。”但他却不愿意再给小辈们扎灯了,“我孙子难得过年回来一次,回来就抱个平板电脑玩,兔子灯一类的似乎只有我们这辈人才喜欢。”
“关键还是大家越来越忙了,像我儿子女儿他们,过年就在家待几天,哪有空弄这些!”可薛美才老人却坚信,虽然现在的小孩子玩兔子灯比以前少,但像兔子灯这种传统过年的“保留节目”不会就此消失。城隍庙里卖兔子灯的依然不少,作为一种过年的传统习俗,还有人在网上教授大家如何制作兔子灯……“说不定很快又会流行起来的。” 薛美才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当年过年时的盛况:年前蒸崇明糕,制备年货,大年三十晚上一大家子吃团圆饭放鞭炮,年初一早上吃汤圆,孩子们提着兔子灯到处乱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