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我父亲之前,我得先说说我自己的故事,因为这很重要。我出生于1990年,生在一户来沪打工的浙江人租的小破屋里,早产,分量轻得吓人。因为是女儿,我的生父母在我满月后便将我送给了现在的父母。
接下来,才是我父亲的故事。父亲农民出身,初中因为“文革”而没有念完。上世纪90年代时他就是一个窑厂的普通工人,而母亲因为经历过一次次的手术加上要照顾我们姐妹俩,便无法再工作。后来,我们要开始上学了,父亲决定放弃手上的那养不活一家六口的工作,开始和母亲一起经商,为我们赚更多的学费。
最初,他在自己家里为工厂包装洗衣粉、味精、白酒,当然这其实是不允许的。为此招来了不少工商局的人,他的货物一次次被没收。后来他开始四处借钱,在离家有1个半小时路程的地方开了一家当时来说不算很小的超市。正是这个超市,创造了我们姐妹俩最完美的童年。虽然我和妹妹没有很多零花钱,但却有令全班同学都羡慕的昂贵零食。同学们都知道,我们有一个开超市的爸爸,他们总是羡慕我们有吃不完的零食、喝不完的饮料,而且爸爸得空来接我们放学时总是会开一辆小货车,而不是自行车。直到上中学前,超市因为父亲感觉无暇顾及我们的学业而转让了,我的童年也在欢乐中结束了。
之后,他不舍超市囤积的货物,租了村里的小仓库,将它们搬了回来,打算批发给合作过的供货商,结果他又发现了商机,开始做起了批发商。
不得不说,父亲是个有远见的商人。他有个坚持到现在的习惯,就是看报纸。慢慢地,他解决掉了全部的货物后,又发现了新的机会。之后,他成了我们镇上最开始做劳务派遣的人,这一做就是12年。
回想当初,我看着他请报社记者吃饭,只为了报纸上那半块豆腐干大小的地方,我看着他跑东跑西找商铺,只为了便宜一点的租金,我看着他低声下气地有求于人,希望可以求得合作,我看着他借走我的压岁钱,却在公车上被小偷拿刀抵着腰全部抢走,而他只夺回了半张百元大钞。我看着他,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有一天,我会替他撑起一片天。
时间就在他的奔波中慢慢溜走,他从年轻的爸爸变成了半百的老爹。25年了,他从未停止奋斗和努力。小时候,他要为我们姐妹赚学费,长大了,他要为我们创造好生活,成年了,他还要为我们准备丰厚的嫁妆。为了这个家,他似乎没有理由可以停下休息。
如今,我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父亲也已经是做外公的人了。每天回家,抱外孙成了他最快乐的事。仿佛进家门前的所有烦恼和忧愁都会被他的小外孙用灿烂的笑容赶到九霄云外,而他,也跟着笑,真正的笑。
我想,25年前,他也是这么快乐,我笑,他就笑。那时候,他不是现在的商人,就是个刚刚得到了第一个孩子的普通农民。
十日谈
我的家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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