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柿子是一种大柿子,有拳头大小,金黄,凉甜。我家有一棵铜盆柿子树,树身高数丈,种在花园的西墙边,树冠伸出墙头,与黄杨、紫荆为花园里的三大乔木。
那棵柿子树站在墙角,略有弯曲,终年处于一种低调的姿态。主干上布满纵向裂纹,枝疏叶厚,开不起眼的小花,花托却大。那青青的小柿子,静静地长,没人去摘它,连鸟儿也不来啄。它的苦涩保护了自己,偶有人想尝试其成熟的程度,咬一口便皱着眉头大喊“我的妈呀”,嘴被柿子的汁液“锁”住啦!
到了秋天,柿树上挂满金黄的柿子,它与杭州的酒盅形的软柿子不同,大而扁,厚实,捏也捏不动。
采柿子得费一番功夫,用梯子,拿钩子,才能把那不愿离开母树的柿子采摘下来。我家那棵柿子树大年可收柿子一百五十个左右,小年也能收七八十个。
柿子收下来要放一段时间,然后放进一口水缸里,用火烘烤。那是在缸里放进适量的水,把柿子浸在水里头,外面用柴草、麦芒和棒穰围着,小火燃烧,慢慢地加温,把柿子的涩味化掉,这叫烘柿子。我们孩子嘴馋,等不及在那缸里要烘十天半月的柿子,便按老人教的法子,把柿子放进粮囤子里,遇上天热,只三两天那埋在粮囤里的柿子便被焐熟了。那时节,正是棒头(即玉米)收获季节,打下来的棒头在场上晒过之后,用芦柴节子围起来,顶上用棒头秆子遮着,以防雨露。这样,囤子里的温度极高,手伸进去往往烫手疼,柿子熟起来很快。
每到秋天,就有些乡邻围在我家那棵铜盆柿子树下,搞几个柿子回家塞进粮囤子里焐熟来吃,而那棵柿子树也愈长愈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