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书,就似乎走进了蜜蜂荣誉室,对蜜蜂的赞扬和感激与日俱增,一直到杨朔的《荔枝蜜》,干脆“变成了一只小蜜蜂”。
我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却是野生的马蜂。痛苦号哭者,有之;畅快复仇者,有之;温馨守望者,亦有之。打麦场的棚厦(一种三面有墙,正面敞开,层高是平房两倍的建筑,用来堆放收获的农作物)下,住着一窝马蜂。我们几个小伙伴合计,把它打下来。弹弓不在身边,就用手掷石块、土块。投了好多下都不中。在丧气时,我投出的一块土坷垃直接命中目标。只听“噗”的一声,马蜂窝塌了一个大洞。这可是真的“捅了马蜂窝”。立马,数不清的马蜂蜂拥而出。
小伙伴们临危不惧,连续击中目标。马蜂群向歼击机一样直冲我们俯冲下来。大家丢了武器,四散拼命奔逃。没跑几步,我的头上就挨了狠狠的一针。当时头发很短,一点子防护都没有。只觉得一股尖锐的巨痛直刺进脑仁,紧接着,又是一大下子!好在山区,平地都不大,几步就跑到一个坡下,马蜂失去目标,没再追来。小伙伴们绕到棚厦后面集结,个个伤势不同,每人头上都长了包。想到马蜂刺有毒,心里吓得不轻,赶紧回家找妈。
大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拿蒜搽搽吧。过了两三天,包才落下,不疼了。还有一种蜂,窝是在土里的,地面上一个很小的口,一般在草丛中,很难被发现,我们叫它“土蜂”。土蜂体型比马蜂小,毒性也小些。一个明确的证明就是,被土蜂蛰了,不会十分疼,也不起包。既然如此,孩子们便有些欺负它们的胆量。
一次,还有小伙伴发现了一窝土蜂,在一个土洞里进来出去地忙碌。大家商量,拿树枝把出洞的土蜂打死。打了几下,更多土蜂涌出,见势不妙,大多奔逃躲避。只有一个年纪偏小的孩子,怕别人说自己不勇敢,坚持不懈地打着。终于忍受不住,边哭边跑了。跑出很远,还哭个不住,说衣服里都是土蜂。有人赶忙喊来他姐姐,到底姐弟手足,也不怕蛰,把弟弟的衣服裤子全脱下,好几只土蜂飞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不知挨了多少刺。但他并未得到同情,反因在大庭广众之下光了腚,而为大家嘲笑了好多天。
小小土蜂居然如此嚣张,大家决定彻底消灭。有人找来一大块破布,用嘴含着管子,从拖拉机里吸了柴油吐在布上。点着后,大火熊熊,黑烟冲天。用长杆挑着放在土蜂洞口,周围的草也燃着了。只听毕毕剥剥不停地响。于是,我们满意而去。想想后怕,旁边就是堆着麦秸垛的打谷场,万一失火,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