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报纸上纪念《辞海》出版80周年及习近平主席的贺词,想起我人生中的三次捧读经历,十分有趣。
第一次是1974和1975年间,当时我在上海师大读工农兵学员。我有幸参加了“龚自珍诗文小组”,得以坐到图书馆内部通读龚之全集。古文难懂自然要动用工具书,于是我们小组就有了一套上下册的《辞海》放在手边,上世纪六十年代版的。当时能读到的都是些剑拔弩张的东西,何时读到过如此心平气和、有一说一的文字?何时读到过如此客观、如此丰厚的知识?我给它深深地魅惑住了,不管查不查词条,一味地捧读不已,阅读的时间和范围早已超出评注任务,人物、事件、历史、文化现象,什么条目都读,把这么厚重的两大本翻来覆去地折腾。读得有时误了食堂吃饭,读得回家跟母亲叨叨:“今朝读书读得手酸煞哉!”母亲不理解:“喔唷,读啥书会拿手读酸?”
1978年,我参加第一次考研,败北而终。开学后找到华师大研究生宿舍,要亲眼见见那几位成功者面长面短。见到那四位大哥,坦言道:“我是尔等手下败将,今天真诚求教,请学哥们为我指点迷津。”他们给我的教益匪浅,他们叫我读文学史作品选之外,还要捧读《辞海》。他们说:《辞海》的条目写得最概括最准确,记熟了,可以作你答题的基础。从他们宿舍出来,我便直奔新华书店,买来《辞海》文学分册、艺术分册等,回家与《文学史》等参照着,读了个不亦乐乎。第二年考试,大获全胜,总分竟比第一年多考100分,每门平均提高20分。这其间,怎没有《辞海》这位导师的教诲之功!
前两年有一部好看的电视剧《长征》。我和丈夫边看《长征》边捧读《辞海》——《辞海》的附录长征地图。今天到“锣鼓场”了,明天到“赤水”了;“乌江”的山险水深,“岷山”的风急雪大……常常是,两个人你也要看,我也要看,抢来夺去,或是问来答去:“吴起镇在哪里?你查到了吗?”“诺,在这里呢!”一遍看下来,一幅长征地图已然是烙在记忆的岩壁上似的深深铭刻,一部长征史也是既有画面又有文字地烂熟于心。后来《延安颂》又热播,我家客厅的茶几又夜夜让摊开的《辞海》占据。
我家有两本《辞海》。侄女上大学后问我讨取一本。我迟疑良久,还是把最新的版本给了她,因为我舍不得旧版本里的长征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