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荷花的印象是翠绿娇艳,干净洒脱。而真正见到的荷塘春色是中山公园一个土墩前的一池莲叶,花还未开,半月形的水塘中莲叶在水中尤为突眼,莲叶原来是这样浓浓的绿啊!
在南浔小莲庄,平生第一次见到满塘盛开的荷花,品种多样,令人流连忘返。记得那次画了不少速写。想到了石涛的水墨荷花长卷的疯狂恣肆,随性写意和笔墨的笔笔到位,这是心灵的呼唤,这是神情的再现。原来荷花如此博得文人骚客的青睐,定有它的妙趣之处。荷花的多面性,集中展示的品行,挺拔孤傲、洁白入诗,叠翠入画,奥妙在于能丝丝入扣人们的情思,甚至有的画家专门画夕阳残荷,倒也是一种心境的演绎。有年三九寒天,我来到西湖岳坟前,眺望一片残荷,萧瑟的情意中,忽然想到,荷花的命硬呵。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投射在寒风中摇曳的残荷枯焦的莲秆上,一如一幅孤寂冷漠的图画。光辉过去后,期待着来年的细枝嫩叶。
先后两次前往洪泽湖挥荷。每年的六月为荷花盛放期,抓住时机,定有收获。第一次到泗洪县,急切到湖中赏荷望月,可是季节稍过,满满荷塘正在逐步凋谢,坐着汽艇在湖中到处寻觅荷花踪影,整个湖面像一种异常简化的构图方式,孤枝残荷,一枝莲蓬亭亭玉立,竹干上的孤鸟鸣叫,落叶浮游,几只野鸭悠悠地漫游。说实在的拍点特写还行,大场景太萧条了。心里念想着明年一定要赶在荷花繁盛期来。
荷花的人工栽培和纯野生的趣味完全两个概念。第二次来洪泽湖赏荷,心境心情大不同,那天早早来到湖边,寻找船夫,天公不作美,天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整个湖面朦朦胧胧,水气蒸腾。加之昨晚大雨倾盆,湖水上涨过快,船老大讲,荷花可能都藏在水下喽!我说,来了再咋样也得去看看。船一路颠簸浪时起彼伏,突然船老大叫道,那里一大片野生荷花莲莲在风中水里摇曳。瞬间,一股美的涌动泛起。快快,到近一看,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随心而到,拿着照相机拍着,姿态各异,随意取景几乎全是美图,看一只白莺站在莲枝上,动态健美,含情脉脉。要说的是,野生荷花,比人工培育的花蕊要大好几倍,莲叶也是一个成人站在上面有余,凑近一看果然了不得。船老大讲,如水位正常成片荷塘,看起来那才叫震撼呢。想想也是人应该知足了。由此,对荷花有了重新认识。那一定是很入画的。
近日,偶尔翻阅那些拍得不怎么的荷花片断,作为参照物,画画写写,乐趣回味可人。由是想到,沈柔坚先生早年赠予我的对子:“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确实入画,要画好却不易,要像石涛这样挥洒自如更不易,可能还要等上几百年,画画是件开心的事,画荷花尤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