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动物》是汤姆·福特的第二部电影,他是美国著名时尚设计师,并担任过“古驰”创意总监。就像他在服装设计领域中想要标新立异一样,他的电影也绝不可能按部就班,他有他的艺术构想。谈到本片,汤姆·福特说:“故事和故事的结构,会让编写和导演更加复杂,但同时也有很多乐趣,因为我把一些故事缠在一起,于是它们就开始互相衬托。”
这确实是一部多个故事缠绕在一起的电影。女主角苏珊经营一家画廊,她刚刚举办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开幕展,别人都以为很成功,但她并不快乐,自己长期失眠,整夜睡不着(前夫叫她“夜行动物”),丈夫将要破产,更令她恼怒的是,丈夫借口出差谈生意,有了外遇。某一天,她收到前夫爱德华寄来的一部小说手稿《夜行动物》,通过她的阅读,一方面,她回忆起她和爱德华从相识到相恋到结婚到分手的过程,另一方面,小说里的场景,也在她眼前逐一展开:流氓拐走主角托尼的妻女并杀害之,托尼在警长的帮助下,追踪并抓到凶手,完成复仇。
这是三个世界——“现实的世界”“过去的世界”和“虚构的世界”,汤姆·福特在呈现它们时,自然、熨帖,一点也不紊乱。他以现实世界为出发点,过去和虚拟世界交替演进、发展,其间,又回到现实世界,展现女主人阅读和回忆时的精神状态,三重世界汇成一个整体。如同汤姆·福特在服装设计时会对色彩敏感一样,在这部电影中,他也将这三个世界,赋予不同的色彩和光效:苏珊的世界很冷漠,所以色彩很冷,回忆时更温暖,因为那里有激情,而小说所呈现的世界,色彩更饱和、强烈、刺目,如同西部片,紧张、对峙、锐利。
导演说:“我要观众把两个故事(过去和小说)联系起来。”苏珊前夫爱德华和小说主角托尼都由杰克·吉伦哈尔一人扮演,这是他联系两者的方法之一。另外,他提供了几个细节:在回忆的世界,苏珊躺在红色的天鹅绒沙发上读爱德华以前写的小说,不以为然,而在虚构的世界,托尼的妻女尸体也被安置在红色的天鹅绒沙发上;爱德华和苏珊分手,她站在绿色庞蒂亚克GTO车前,而杀手被他写入小说,开的也是同一款车。事实上,这些细节很容易被我们忽视,但爱德华或者说托尼,他的性格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爱德华曾说过,他的小说写的都是自己的经历。苏珊越读《夜行动物》,越觉得爱德华在写自己。爱德华曾经很软弱,这是苏珊和他分手的原因之一,可在小说中,托尼面对歹徒,从开始软弱,无法保护家人,到铁心追寻坏人,并射出复仇的子弹,让苏珊重新认识了爱德华,并有了和他破镜重圆的冲动。
这正是爱德华所期待的。杰克·吉伦哈尔说:“爱德华是个心碎的人,他爱着这个女人,但对方不爱他,家人从他身边离去。这部小说成为一种宣泄。”苏珊不仅爱上别人,还狠心把肚子里爱德华的孩子打掉。在爱德华看来,如果说,小说中流氓杀死了妻女,那么,现实中苏珊杀死了爱情,杀死了家庭,杀死了他,毁了他。他要展现20年来的不满,让她看到自己的变化,让她反悔,让她再次爱上自己。
结局有点悲伤,当苏珊欣喜赴约,爱德华却久未现身。爱德华将小说呈给她,用意再明显不过: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他不会再爱她,他不会再出现。这是对苏珊的警示。“当你有了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就不要放开他们。”汤姆·福特说,这就是本片的主题。对于苏珊,导演也不失希望:“生活中有很多伤感时刻,但我们可以从中成长。不管这个女人会发生什么,她的生活都有了突破,她所过的不快乐生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