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4日下午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众多学者、艺术家与谢稚柳家属、生前好友齐聚召开“纪念谢稚柳先生逝世20周年座谈会”。众人轮番叙述着自己脑海中的谢稚柳,滔滔不绝地吐露点滴记忆,“父亲”“导师”“旧友”“偶像”,在大家口中拼出鲜活的大师形像。
修身齐家 言传身教
谢稚柳是一代书画巨匠,妻子陈佩秋也是书画大师,登门求画的访客们当然总是络绎不绝。儿子谢定伟小时候还不懂书画,就记得很多人上门找父母聊天,找父亲的人更多,更有收藏家周周拜访。
谢定伟和谢定坤兄弟在纪念会向到场的人表示感谢。在谢稚柳身边时间更久的是谢定伟,对父亲的教导,总结为“做人”和“读书”。他回忆小时候客人有的来拜访有的来求画。而谢稚柳要求身为孩子,只要有客临门,孩子们必须泡茶迎接,不能怠慢。客人走时,谢稚柳和夫人陈佩秋则会带着孩子,举家送出门口,等客人转身离去,才允许回家关门。“礼貌”是孩子眼里父亲“做人”准则的体现,而年长之后才能体会,这是谦和有礼,大家之风。第二个就是“读书”,从小谢定伟便被父亲鼓励读书,甚至邀人刻了一方章“谢定伟读书”。说到这里,谢定伟还提起一桩趣事,当时人家赠送他图章,他说,“我不懂篆刻,但是十分感谢。”父亲事后批评他,说“你要说谢谢,不能说你不懂,不然别人会认为你在批评人家,你要说刻得很好。”这也是谢稚柳对于孩子们中国“礼仪”的训导。
谢定坤坦言,“80年代的时候我就出国留学了,到了90年代回到父亲身边,很多事情我都并不了解。不过作为父亲,他从不干涉孩子们的想法,我说,我想去学什么,他就会尊重我的意见。他所做的教育,都是品格上的言传身教,比如我从未听过他在背后议论别人。这是对我们孩子们最大的教诲。”
以画会友 忘年相交
谢稚柳在书画界有着极高的造诣,他是继承传统、卓有创新的书画家,是一言九鼎的当代权威书画鉴定家,是“敦煌学”的奠基人之一,也是美术史论家、学者和诗人。不论哪个头衔,都将他描述得有些遥不可及。而书法篆刻家刘一闻记忆里,谢老先生是他“忘年相交”的良师益友。
刘一闻先生是中国书法最高奖“兰亭奖”获奖者和评委,是海上书法篆刻界的名家。他初次见到谢先生时,不过是“喜欢盖图章的小年轻”。名声在外的谢稚柳和20多岁初出茅庐的刘一闻在衡山饭店吃了顿便饭之后,便亲切地让他称呼“谢伯伯”了。第二次见,“谢伯伯”便考验起了刘一闻,“你是刻图章的,我字写好了,你来盖图章吧。”“盖几方章子,怎么盖,都是很有讲究的,一个不好就毁了整个作品,”刘一闻说,“拿不准的时候,我就问他,他就告诉我要盖几方。‘一方够了,就不要第二方了。若是四方不够,便继续添上第五方,直到画面饱和了为止。’”谢老说的“饱和”是很难界定的。需要深厚的艺术修养积累来做出的判断,刘一闻从谢稚柳这里学到了很多书画门道。在书画世界中,没有架子的谢稚柳,与作为晚辈的刘一闻,真正成为了超越时间的忘年交。
上海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戴小京1978年高考中榜时,上门想要求一字一画,却收到了谢稚柳先生赠予的两件书法。11年后,谢稚柳居然还惦记起这件事,真的画了一幅给戴。相隔11年,还能记得当年对一位小辈的诺言,人品不必言说了。说到这,他便展示出珍藏的书法。可谓斯人已去,高风永存。
倾心相授 鉴定方法
谢稚柳是当年全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组长,他走南闯北寻觅了20多个省市,过眼几千旧画古字,他的鉴定意见举足轻重。不过谢老生前只是低调地担任上海博物馆“名誉顾问”。上海博物馆书画专家单国霖揭晓了幕后的谢稚柳。
“每次展览之前,我都一定要去他家叨扰,和谢老一同研究展品和展览的主题。展品的收购,更是一定要向他征求意见。我记得1997年,我们要收购一件展品,那时候谢老已经住院了,我们便送到他的病床旁,他说‘这个是好的呀,可以的’,我们才能够下决定。”单国霖眼中,那时候的谢稚柳,不重名不重利,却几乎是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的主心骨。
随后他又提到谢老十分重视培养鉴定人才,除了上海博物馆推荐去向他学习的两人,整个书画部的鉴定水平都要归功于谢稚柳先生倾心相授。在对收购回的展品鉴定时,谢老总说“:东西是我让买的,让他们(小年轻)多发表意见,之后我们再来复鉴。”之后复鉴的时候,他会叫上整个书画部的人,一页一页的介绍,一张一张的讨论。“这是特别有收获的一个学习的机会。”单国霖满是感谢和思念。
本报记者 乐梦融 见习记者 吴旭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