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屈洪斋用枪换岩桨

　　从蛮丙部落去往永恩部落的山路是通向中缅未定界的通道之一，但由于多年战乱和部落械斗不断，这条路已经商旅绝迹，人迹罕至。疯狂生长的野生植物使曾经的山路变成了一大片新的原始森林。岩桨虽然几年前曾被窝朗牛派往这一带侦察设伏，但此时却完全认不得这里的地貌了。无边无际的树海是这样的阴冷、潮湿、恐怖，他手里只有一把长刀，如果遇上大型动物，很可能性命难保。他越想越紧张，疯狂地在大树、藤条间连跑带跳地乱窜，跑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最后不得不在一棵老树下靠坐歇息，歇够了才边走边寻觅可以猎取的野物。

　　走出稠密的树林，一条清澈的山溪出现了，山溪那边有一片金竹林。这种金竹只生长在亚热带的滇西南边地山岭高处，实心、皮厚、大拇指般粗细，是作手杖、棍棒的好材料。看到金竹林，岩桨眼睛一亮，赶紧砍了几根，制作了几支竹枪，背在身后。补充了武器，岩桨才略为胆壮，继续在大森林中找路前行。

　　走着走着，前边的大树间突然窜出一条毛色灰白的野牛，见了岩桨，它并不惊慌，而是鼓起圆而大的眼睛狠狠瞪着。岩桨是寨子里的标牛高手，看到野牛立刻抽出竹枪握在手中。野牛把头上的尖角对准岩桨，猛冲而来，岩桨闪身躲入树后，趁着野牛冲过身边的机会把竹枪狠力插进野牛的腹部，透过肋骨直达心脏，痛得它大吼一声窜起多高又重重落下，岩桨从树后闪出，急步冲前，又狠力把另一根竹枪插进野牛的肛门。野牛要害被刺，又往前狂奔了一段路，终于大喘着气倒了下去。岩桨急步赶上，举刀对准牛脖子连砍几刀，直接把牛头砍了下来。

　　岩桨把猎获的野牛草草收拾了一下，点起一堆火，烤了一大块牛肉，大吃了一顿。吃饱了肚子，周边看来也还安全，多日累积的疲累让岩桨靠在一棵大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岩桨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行七人被他点火时的烟雾吸引而来。他们是永恩部落的四个佤族人和屈洪斋匪军的三名士兵，带队的是屈洪斋手下的中队长陈鲁光。

　　这两拨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原来屈洪斋的部队退到永恩部落后，为了获取肉食，并顺便侦察附近情况，就约了永恩佤族人和他手下一起行动；他愿意供给永恩部落枪支和子弹。永恩部落同意了。陈鲁光这次出来是奉命前往蛮丙部落方向进行侦查。出发前，屈洪斋一再叮嘱，如果能活捉一个解放军或其他寨子的佤族人，就奖给自制银元100个半开（两个半开合一块银元）。

　　陈鲁光带人摸到岩桨附近时，岩桨正在酣睡之中。结果自然是岩桨被迅速按住手脚抓了起来，一名永恩部落的佤族人只是看了几眼，就把这个曾在部落械斗中冲杀在前的蛮丙人认了出来。

　　岩桨被押到屈洪斋的“司令部”时，永恩部落“王子”岩翁正在“司令部”喝酒，听到手下说抓到了一个蛮丙部落的人，立刻大叫：“拉到人头桩去砍了！正好用他的人头祭神，保佑我们明年谷子丰收！”与他们一起喝酒的一个被称为“段高参”的客人忙说：“别砍！别砍！这个人有用！”

　　“段高参”来自泰缅边境的国民党部队李弥部，这次来找屈洪斋就是要商量“联合反攻”的事。不过，岩翁并不买“段高参”的账，坚持要砍岩桨的头。几番交涉，屈洪斋知道岩翁喜欢以物易物，便用一支岩翁垂涎已久的卡宾枪把岩桨换了过来。

　　很快，岩桨被带到了“司令部”。屈洪斋问道：“你们蛮丙和永恩是仇家，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帮解放军做事？”

　　“没有，没有。”岩桨连声否认，“解放军只是和我们窝朗来往，送东西给他和他的几个婆娘，没有给过我。”屈洪斋这才知道，已经有解放军进入蛮丙部落。忙问：“他们有多少人枪？”“三个人。”“什么？只有三个？”屈洪斋和段高参都不信。“真的只有三个人。”

　　屈洪斋心想：这些“老解”也太胆大了，又问：“他们去你们部落干什么？”岩桨只好把他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就这么简单？屈洪斋和段高参哪里肯信？更怀疑岩桨是来刺探情况，要岩桨老实说出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岩桨只好把他和叶妙偷情被窝朗牛追杀，没地方躲藏，只好来投奔永恩部落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