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8:文艺评论/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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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0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表演中的稀缺价值是什么?
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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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涛

  中国电影第一次包揽柏林电影节的男女最佳演员奖,令人无限感慨。媒体关注的意义有三:一是上海出品。重现海派电影现实主义传统的光辉;二是演员诞生。咏梅和王景春在国内影坛并非大红大紫明星行列;三是小帅回归。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再度回到世界影坛的聚光灯下。

  《天长地久》将在国内公映,这毕竟是中国电影在表演方面攀登至的最新高度,对于一度沉迷于颜值、流量和IP的中国电影而言,再度印证了“当下”、“中年”和“非职业”这三个要素在表演中的稀缺价值。

  当下即生活。这一点,欧洲电影节一直保持着理性和清醒。柏林曾是中国电影的福地,它素来有关注中国当代现实生活的传统,从《图雅的婚事》《白日焰火》到《天长地久》,它认证过的中国电影在国内都不是商业片。它们无一例外地聚焦了中国的现实题材,揭示与安抚当代中国人的心理创伤。

  《天长地久》是又一部有关“隐痛”的电影。从故事结构看,用两个家庭来讲述丧子之变和家庭破碎的故事,这对于演员表演提出了很高的挑战。

  陈道明说过,对一个好演员来说,演技之难在于收敛,而非释放,情感的美不是宣泄,而是克制。似涓涓细水,却能映射大河奔流。能够准确理解时代和社会,刻画出生活中不易察觉的无痛之痛,离不开对自身和当下的感悟。遗憾的是,当下中国电影最缺乏的恰恰是“当下”,包含着对巨变时代的认知、对平凡生活的体会、对复杂人性的洞察,所以说,一个好故事,或者说,一个扎实的文学剧本在今天依然是所有表演的基础。

  中年,对演员来说,是一座表演的“金矿”。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海内外电影节摘取表演奖项的中国演员大都人到中年。例如,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廖凡、台湾金马奖最佳男演员涂门、最佳女演员惠英红等等。

  对明星来说,岁月是神偷,它会带走你的容颜和浮华,留下苍白的躯壳;对于演员而言,时间是一把刀,它虽然在你脸上刻了痕迹,但是它刻下的这个痕迹,会让你对人物、作品和人生有更深刻的理解。放眼国际影坛,法国的于佩尔、美国的梅莉·斯特丽普至今都活跃在一线银幕,散发迷人色彩。

  以王景春、咏梅为代表的中国这一代70后中年演员,正值艺术上最成熟的时期,他们的表演被国际影坛认可,至少反映了中国电影在表演语汇上是接轨的。

  最难能可贵的是“非职业”的状态。王景春和咏梅,一个曾是百货大楼售货员,后超龄考进上戏;一个曾是外贸公司白领,半路出家做演员。王景春是科班。

  但是,恰恰这样的“草根”状态在演绎现实主义作品时最为真实,在“摘熊”之前,他们常年出演配角,积累了大量经验,凭借对表演的热爱,他们珍惜每一个镜头的机会。因为是首次在电影中出演主角,为了贴近人物,王景春一个月内减掉30斤体重,咏梅则是在开机前跑到海边体验生活,学会了织鱼网。

  在传统的斯坦尼体系表演理论中,强调人神合一,体验生活是进入角色最为快速的捷径,而值得讽刺的是,在今天的片场,“流量”明星是在房车里完成创作的,偶尔下一回生活,都能被传为“影坛佳话”。从这个角度说,从这些“草根”演员的身上,更能看到金子般闪光的职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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