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从少年时代起就学写旧体诗词,但是到了四十多岁,还不知道上海有个诗词学会。一次偶然,在电视中看到一个专题节目,从此知道了有个上海诗词学会,会长是华东师范大学的退休副书记萧挺。我托华师大的朋友打听到萧会长的地址,写了一封要求加入学会的信,还附上了自己的诗词习作。很快,收到了萧会长的回信,他夸奖了我的诗词,让我找学会的同志办理入会手续。
当时我以为学会的办公地一定是一个墙上挂满书画作品、诗友们在一起品茶谈诗的高雅去处。谁知到了学会一看,那是上海十八中学的角落里的两间简陋、阴暗、潮湿的矮平房。一块白底黑字的破牌子写着“上海诗词学会”——还是田遨老先生的字迹。我初次造访,见两位离休老人在开信封、寄会刊,其中一位还颤颤巍巍的,据说不久前刚小中风过。我看了不禁感慨多多。学校正面临拆迁,学会即将无处安身。我拍了一张外景照片,后来题写了一首七律在照片上,其中有这样的句子:“门前何忍久盘桓,未敢推敲鼻已酸。陋匾倘非标学会,危房孰信是诗坛。”
当年上海诗词学会面临的困境使我揪心。我很想寻找有志有识之士,一起来为学会谋出路、图发展。民政局社管处的同志说,学会换届已拖了半年,如果再不换届,上海诗词学会将被取消。在老会长萧挺的主持下,我参与了换届的工作,用了两个月,学会换了届,成立了第三届理事会,那是1999年的2月。当时学会的困难很多,但是我的心情很好。有《与诗友小聚美丽园文艺餐厅,赋七绝四首以记之》的诗表达了我的天真憧憬:“诗心如火映芳筵,窗外商潮浪拍天。共话吟坛人欲醉,不知今夕是何年。”“美丽园中共举卮,晚霞如梦涌遐思。书生别有投资术,呕尽心肝赚小诗。”“把酒论诗感慨中,斯人憔悴古今同。逢新世纪萌奢念:安得词工客不穷?”“何必牢骚盛断肠?秋风屋破也寻常。诸君莫忘今宵约:共建诗坛达小康。”
2000年3月,我回绝了领导的提拔,离开原单位,专心致志地做起上海诗词学会秘书长来。当时还“戏作”了两首七律。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不怕推敲遭白眼,自甘求索断皇粮。”“但愿世风终好转,钱囊富了富诗囊。”
“词工客不穷”“诗坛达小康”“世风终好转”的梦想,如今成真了吗?
当年离开原单位,从俄罗斯宫殿式建筑的办公室出来,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阴暗的小房间办公。这还是承蒙一家公司老板支持,给予上海诗词学会临时办公的地方。学会的《上海诗词》等书刊必须按时按期编辑出版。审选稿件,校对文字,邮寄刊物,筹集款项……都要一一完成。当时我写了一首《诗社说艰》的七律:“广厦成千不属予,小诗无苑可安居。借人檐下一张桌,编我手头多部书。几度吹箫过市井,何年弹铗得车鱼?从来求索路修远,坎坷初尝莫慨如。”
从1999年至2008年编辑《上海诗词》十年,那些甘苦,至今还常涌上心头。当年写过一首《编选<上海诗词>有感》的诗:“渴望期期吐友声,尽抛心力苦支撑。大都市里小刊物,古体诗中今性情。稿件频添春水涨,吟坛又有凤雏鸣。苍天不负吹箫客,赞助求来事竟成。”
2005年得到上海龙华寺照诚方丈支持,上海诗词学会秘书处迁至龙华寺塔影苑办公。当时我也很是兴奋。我从家骑单车到龙华寺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在骑车往返途中,我写过这样一首七律:“吟坛奔走日匆匆,世俗轻诗笑我疯。稳驾单车穿闹市,敞开双袖纳清风。心飞幻境能知乐,身在禅林未觉空。倘得人间添好句,书生即建济时功。”
学会秘书处迁往龙华寺塔影院后,在染香楼前几度举办牡丹诗会,重阳登龙华塔,中秋赏古刹月……
后来这些龙华寺雅集的诗词,都编入了《花雨心香》的书中。
十日谈
风云诗会
诗词使我活得丰富而尊贵,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