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死神的魔爪再一次伸向汪泉

　　我有点慌了，忙拉响安装在床头的电铃。恰好吴彤主任从门外经过，听到后立即拐进来，小周医生闻讯后也像阵旋风似的跟在吴主任身后冲进房来。这时，汪泉呕吐慢慢停下来。医生问明情况，又仔细地检视过汪泉吐在盆里的污秽。吴主任认为，这血是肺里出来的，咳血现象系此前说的真菌侵蚀汪泉肺部血管破裂所致。

　　医生前脚刚走，护理员后脚就迈进门来。她也听说汪泉吐血了。我把汪泉的情况向她交代一遍，说自己要去北大医院送化验标本，嘱咐她下午务必要多多留意，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医生和护士。同时打电话告诉了环妹，请她留意一下医院这边的动静。这段时间，汪泉吃过止血药后，又咳了三次血，但没有厉害起来。现在，她闭着眼睛，面色如纸，又像舱里那样气息奄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几天来的治疗成果，就此一扫而光。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生怕不在时出什么意外，可血痰标本又不能不送，就这样忧心忡忡离开病房。

　　第二天早晨，我上医院交汪泉真菌涂片化验报告，曹医生很快浏览了一遍报告单。“涂片阴性，没找到真菌。”我问：“曹医生，血痰里没有找到真菌，是否可以认为，汪泉肺部不是真菌感染？”“没找到并不等于就没有真菌。”她说，“真菌感染的治疗难度就在这里。从我们的主观愿望来讲，想弄清楚患者体内真菌感染的菌属，然后根据病原菌的类型，选用最合适的抗菌疗法对症治疗；但另一方面，真菌检测的手段目前尚待提高，体液标本检测和培养的阳性几率不高，只好两周以后等培养液出来再看看。不过，从汪泉目前情况看，她肺里感染暂时还没有危及主血管，但是感染面积这么大，从痰里的含血量看，有些部位可能已经化脓，需要排泄出来。如果是这样，咳血未见得是件坏事。但如果仍在发展，演化成大咳血，就讨厌了。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很难抢救得过来。另外，刚才检查时，听去右肺好像已经出现积液；颅内的感染也尚未得到控制仍在蔓延。”

　　为了诊断准确，决定给再一次对汪泉颅腔和肺部做CT检查。两天后，情况恶化，死神的魔爪再一次伸向汪泉。汪泉这次病危，与上次相距仅十天。在治疗对策上，也不像第一次只要几位捐献者的粒细胞，而是需要多种昂贵的进口药，以及随之而来的像我这样普通工薪家庭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的医药费用，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命运的风口浪尖！

　　CT检查第二天便出来结果。吴主任和曹医生叫我上办公室商量汪泉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我进去时，她们正在灯箱前检视研究汪泉的CT片。吴主任见我进来，脸色沉重地指着片子对我说：“从汪泉目前情况看，危险主要有二。”吴主任解释说：“一是颅内压力过大，大脑随时有可能突然下坠，压迫生命区，造成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而死亡；二是肺部主血管没准哪天破裂，大量吐血，休克致死。像汪泉这样化疗未缓解进行移植，目前我们国内成功几率还不到30%。那么如果不移植呢，癌细胞长起来很快，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吴主任，曹医生，请你们明确告诉我，到目前为止，汪泉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任何救的希望了？”“只要还存在一线救的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没经过最后努力，我不放弃！要不然我会后悔，会谴责自己，到那时，汪泉已经不在了，我连表示悔恨的对象也找不到了……”我自己也不曾想到，经过刚才瞬间的心灵煎熬，这时反倒变得异常清醒，意识到病人的生与死，有时固然在医生的一念之间，但这“一念”，是医生的，同时也有病人自己及其家属的因素，需要医患双方互相激励，形成合力，才能建立起起死回生的信念。

　　“我很感激，谢谢吴主任和曹大夫的好心和善意。但我的态度，上次已对曹医生讲过。我恳求吴主任曹大夫救救汪泉，你们已经救过她一回，二十天前好不容易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用曹大夫的话说，这是个奇迹。我女儿现在这条命，是你们给予她的。我恳请你们，再发扬一回救死扶伤精神，保住你们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给汪泉第二次生命！至于用药，该什么时候调整，你们决定好了，我想办法去筹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