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19日,来自瑞士的玛德琳女士和她的先生一起来上海参观邬达克旧居,拿出了邬达克年轻时的相片和邬达克写给她父亲的信件,原来,她是邬达克那一脉的后裔,她父亲在世时曾经跟她说起,家族里有一位亲戚在远东上海做建筑师,发展得很好,曾力邀她父亲也来上海。因为当时她父亲和母亲已经相恋,就放弃了来沪。近年上海持续不断的邬达克研究与宣传,在欧洲也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玛德琳女士辗转来到上海,找到邬达克旧居修缮投资人刘素华女士,当时旧居刚开始修缮。玛德琳女士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她和她的兄妹姓“邬达克”,到上海邬达克旧居后,让她与失散多年的其他邬达克家族成员取得了联系。我见她的这次,已经是她第二次来上海了,也许这是她与上海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她替她的父亲完成了上世纪邬达克发出的上海邀约。
有故人的城池才是故乡。玛德琳女士第一次来上海时,看到邬达克旧居修缮工地时激动不已,表示完工后一定要通知她。于是,这次她又来了,参观修缮完成的邬达克旧居,拿起了相机,把每一个角落拍摄给远在瑞士的亲眷们看。她并没有系统学习过建筑,却也饶有兴致地研究房屋的“建筑审美”,并在小本子上记下了许多邬达克在上海的传奇故事……
在她看来,那是她与已故父亲的隔空触摸,也是对已逝亲人伟大成就的亲眼见证。她从未想到,因为邬达克留在上海的建筑,使得自己也有缘上海,似乎也成为半个故乡。
城池从来不是独立存在的石块与沙泥,她因为人们在改造石头与沙泥的过程中,被注入了情感,而成为人的创作。而越来越多的人的共同创作,使得我们扎根于此,安家落户,哪怕暂时远离,也会牵挂付出——付出的东西一旦传世了,此地就成为故乡。
表面看来,邬达克是个没有故乡的漂泊者。邬达克流落到上海时,凭的是一份伪造的护照,后来,他才加入匈牙利国籍,此后,他才有了精神上的归属。他身处上海,虽然,他并不是犹太人,但是,他帮助了不少匈牙利籍的犹太人,这其中多少也有对“故乡”惦念的外在表现。他的职业黄金期,正与上海的城市崛起重合。在近三十年里,他吸取当时国际建筑风潮里的精华,也复兴了哥特式、都铎式等欧洲古典审美意趣,为上海的“万国建筑博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说,现实生活中能有什么可以形成令人穿越的时光机,那就是建筑——凝结着另一个时代的技术与艺术。1947年赴美定居之前,他曾经离沪赴瑞士小住,这就是他与玛德琳女士生命轨迹的交集,哪怕当时这位来沪寻访的瑞士玛德琳女士还未出生。定居美国加利福尼亚之后,因山体滑坡邬达克失去了建在海崖边的花园别墅,接着邬达克为自己设计了瑞士风格的木屋,可惜未完成入住,就于1958年因心脏病去世,始终没有了却回故乡的心愿。
在这世事变迁、时局动荡、茫茫人海、前途未卜的尘世里,邬达克的故乡在哪里呀?他把他的精神财富都留在了上海。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上海,应该也可以算做他精神上的故乡。时至今日,举办纪念邬达克绘画雕塑邀请展,其实,也是对邬达克精神故乡以及上海多样化的城市线条的描摹。
十日谈
我和优秀历史建筑
石库门是上海市民人文史脉的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