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卿先生将其三十年间发表的三百多篇文章结集成书,我由衷地为他高兴,向他表示祝贺。这三百多篇文章大多发表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上,作为当年的责任编辑,我曾是他的“第一读者”,如今重读,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晚报复刊不久,作为刚入门的新手,阅读作者来稿是一门必修的课程。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稿,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时我们的临时社址与一家工厂上下为邻,门卫形同虚设,许多作者就这样直接找上门来,后来都成了朋友。那位中年男子自报家门:他叫孙云卿,塘沽中学语文教师。我放下手头工作,接过他带来的两篇稿件,当场看了起来。记得当时我还是有点欣喜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两篇稿件篇幅很短,每篇三百来字,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因为老编辑们规定我们组一个版必须有七到八个“头子”(题目),而当时可作补白的短稿很缺。就这样,我留下了稿件,也留下了作者的通讯地址。
稿子比较快地刊出了,云卿自然很高兴,那时候报刊不多,能在晚报上发篇文章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从此以后,我们便开始有了交往,并逐渐成为好朋友。
在交往中我了解到,云卿是一位烈士子弟,他的父亲是新四军的一名营长,在他还没出生时便英勇牺牲了。是他那位伟大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供他上大学,所以云卿事母至孝。他许多文章署名“美芳子”,我曾觉得诧异,怎么起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后来才知他母亲名美芳,他是为了纪念母亲才起这个笔名。
云卿喜欢读古人的笔记小说,每有会意,便写成小品。说实话,“夜光杯”的作者中,有不少中学老师,他们的特点是文字比较规范,逻辑性较强。但往往严肃有余,活泼不足。但读云卿的文史小品,却觉得生动有趣,他寓理于故事之中,没有说教的成份。他选材于熟人生事(这是我们选取文史稿的标准之一)。因为是“熟人”,读者就会有兴趣,而“生事”,又全然没有了“炒冷饭”的感觉。
时光过得飞快,如今云卿已进入古稀之年,但他依旧性格开朗,读书、绘画、作文,怡然自得。加上一双儿女事业有成,第三代活泼可爱,他的晚年生活是幸福的。
云卿出版这本集子的初衷,是想在人生旅途中留下一点印痕,相信大家读了他的书之后,会从这些印痕中找到自我,产生共鸣,这恐怕是超出了云卿的最初愿望。
本文为《闲寓品小录》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