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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4月19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步与半步
俞天白
  俞天白

  说来不可思议,天地万物的运行规律,就蕴含在人们的一个普通动作里。

  这就是行走,即日常所说的走路。

  男男女女,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上行走,不管大路小路,山路马路,上坡还是下坡,迈开双腿,走啊走,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走了一辈子,除了开始那一步,每跨出一步,前进的只能是半步,无一例外。是的,没有人可以例外。除非变成袋鼠,一步一跳;除非变成飞鸟,展翅凌空,了无牵挂;除非变成爬行动物,一曲一弯,移动到哪儿算到哪儿……只要是人,迈出一大步,实际上收获的只能是小半步。似乎比鸟兽鱼虫笨得多蠢得多了。看看,迈出右腿,必须依靠左腿支撑全身;迈出左腿,则必须依靠右腿保持平衡。每前进一步,一定要将半步留在后面,仿佛不这样,就不能获得半步前进的“势”。

  这就是人,是直立行走的人。知道生命的整体必须相互依存的人,最懂得人应具有人的尊严;最懂得人应具有人的严谨;也最懂得人应具有人的性灵:信仰、理想、情操。

  尊严、严谨、性灵;信仰、理想、情操,这些人之所以成为人的要素,都蕴藏在一步与半步、半取半舍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为里——

  迈一步,进半步,留半步,就因为除了目标,手段,速度,人还要考虑到人应该拥有的尊严。有尊严的举止,有尊严的谈吐,有尊严的风度,有尊严的生活,都是人与人交往的信用券或者通行证,都是能否被这个整体接受、信赖的桥梁或平台……德,是社会人共同制订并遵守的契约,它负载着人的尊严。要不,古人怎么说“厚德载物”?而且不是一点点,要求的是“厚德”。如果不考虑人应有的尊严,只盯住目标而不择手段,就会出现信任背离现象,这叫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必遭天谴。用血泪凝成的这种悲剧,史不绝书!

  迈一步,进半步,留半步,就因为除了目标,手段,速度,人,还拥有人特有的智慧和严谨的思维。而这些智慧、严谨的思维,都是建立在对自身的把握之上的。把握自身,才能把握世界,主宰世界,运筹、协调万物,所以它成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内心”这一顺应自然、主宰世界平衡的三大哲学命题之一。迈一步,进半步,留半步,正是人类掌握自我、控制自我艺术的真实写照,是人类生存、发展哲学的最简朴、最形象化的诠释:善于掌控自身,不能说什么都能获得,但能够使拥有的什么都不会失去。

  人,生而平等,然而,我们也不否认差异。生活在社会群体中,每一个人都负有社会责任,但每一个人也都有掌握发展自身包括行走速度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迈一步,只能前进半步而气馁,而推卸责任,为惰性开后门。你可以将幅度迈得大一些,再大一些,让前进的半步扩展到最大限度,你可以迈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将双腿转换频率提到最高档,最大限度地加快前进半步的节奏;也可以让步子迈得稳扎一些,再稳扎一些,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但都无法离开自身固有的条件,都无法改变进半步,留半步的铁律。眼下,有个说词叫“起跑线”的,不少人正为这条起跑线上的输赢而烦恼,致被牵着鼻子走。这都因为没有把一步与半步的哲理悟透。

  生而为人,只要把迈一步只能进半步而必须留半步的道理悟透,将进半步留半步的技巧运用、发挥到极致,也就把握了自身,成就了一个真正的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万物之灵。

  原来,起跑线,在你双腿的迈动的那一刻,公平公正的上帝就给你划定了,只是你能否发现、领悟与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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