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老着脸皮加入老朋友的家宴。
相识二十年的友人,相约一起吃饭,多半是她定的地方。往往是我先到,坐在餐厅里掏出一本书读上几页,她家人“呼啦”一下到齐,夫妻女儿父母兄弟坐满一张大圆桌。都是爽快又舍得对自己好的人,个个饕餮尽欢。有次恰逢她母亲生日,饭后拍全家福她拉我一起,感觉上仿佛真是相处了半辈子的亲人。去她家也一样热闹,大闸蟹要分好几锅蒸,一大盘一大盘端上来,祛寒的生姜红糖水早早备下。
新年与同事一家小聚。大搪瓷锅子端上来,满满一锅都是自家人做的蛋饺、肉丸和百叶包,热气直扑人面。我见过上海人做蛋饺的情景:调好蛋液,把蓝莹莹的煤气火头捻小,手执一柄圆圆的不锈钢勺子,开始做蛋饺皮。勺子轻轻晃动,蛋液在里面迅速凝结。做得纯熟漂亮的,看着不像做菜而像做手工,有一种艺术的轻灵美感。这样的印象让我每次吃家庭自制的蛋饺时,都会在心里赞叹一道家庭小菜包含的耐性、心思和韵味。
过年和人约了见面,初一她忙得脱不开身,初三他们一家三口要飞北京,我要飞上海,只能见缝插针选在年初二女儿“回门”这天。于是我又坐在人家一大家子至亲当中,和她的小女儿一起管老太太叫“外婆”。老太太在东南亚长大,时髦又健谈,笑声朗朗让人欢喜。“缘分”这种东西我一直相信是存在的,她的大姐也在三道菜之后就力邀我饭后就随他们飞车去厦门,她一边勤快地烫着锅子里的木耳菜,一边开始盘算到了厦门谁去买菜谁负责烧饭,晚上谁和谁睡一张床,说是第一次见面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
遇上这些温暖好人,共享一桌精彩好饭,就算孑然一身也瞬间有了回到了家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