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去温州公差途径美丽如画的楠溪江,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沿江北上,到雁荡山区某地执行拘捕任务的一段往事……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盛夏。犯罪嫌疑人范某企图规避一受贿事实,为及时获取证据,我的师傅当机立断,带我连夜乘船赴浙江某地拘捕行贿嫌疑人范某。翌日清晨,我们在温州码头买了些干粮后即刻搭乘长途汽车前往某地。
或许是首次执行任务吧,尽管窗外是美丽的楠溪江和巍巍青山,可心里萦绕的却是紧张和兴奋,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顺利地完成拘捕任务。但意外的是颠簸不已的汽车刚进入永嘉县境的一山口处就遇道路塌方而受阻。虽然我们身着检察制服下车协助指挥,但汽车还是进退两难,甚至还有坠江的危险。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据说要等到天黑才能通车。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到达目的地,否则范某就有可能获得信息而临时潜逃或销毁证据。
“得想办法。徒步也得走。”师傅的口气果断又坚定。
于是,我们在打听到沿江步行七八里,翻过山梁可到某小镇搭车至目的地的情况后即步行前进。
时值正午,酷日当头。清澈奔涌的江水和葱郁茂密的树阴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丝毫凉意。没走多远我们就大汗淋漓,饥渴难耐。而激越响亮的“知了”声又似乎在催促着我们加快步伐。
为防止中暑,我们每走一段路就要到江边洗把脸,也好喝几口凉沁沁的江水。傍晚时分,我们总算遇上山脚下的一户农家。主人姓张,家境十分拮据,只能提供米粉和咸菜,而我们却倍感欣慰。山里人就是淳朴,老张再三婉拒我们的饭钱,但我们还是悄悄留下了五毛钱和一斤全国粮票。随后跟着老张走向村口。不一会,在老张的招呼下我们搭乘一辆手扶拖拉机继续赶路。
当天边剩下最后一片彩云时,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为防意外,我们找了一家有院墙后门的旅馆放好衣物后,顾不上歇息就以“生意人”模样直接进村寻找范某。不巧,范某去了邻村。随即我们以“业务急事”为由同其家人前去邻村。原来范某正与朋友喝酒。师傅毕竟是老侦查员,几句客套后,范某毫无顾虑地离开了酒席。到了范的家里,师傅向其出示了法律文书,并郑重地讲明了有关法律和政策。起先,范某还算配合。不料,当我们刚到旅馆收拾衣物准备动身时,范某突然反悔表示拒绝随同我们到上海接受讯问。此时,师傅悠然地抽出一支香烟给范某,在同其“攀谈”中向我递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地走出屋子仔细观察着旅馆周围。令我纳闷的是前排客房正门口已聚集了五六个人,当我借着朦胧的灯光发现其中还有范某家人时,心里顿生紧张。万一被他们纠缠或是阻止带人,后果则不堪设想。于是我连忙回到房内向师傅发出“信号”。而师傅却镇定自若,一边与范某东拉西扯,一边暗示我:不露神色,防止纠缠,立即撤离。
我见师傅收拾了衣物,迅速掏出手铐与范某各铐一只手,“手拉手”跟着师傅从后门悄然离开旅馆。所幸的是我们很快得到了兄弟部门的协助,在黎明前顺利到达某长途汽车站。直到坐上了车,我前后一想才明白,原来师傅早已估计到了范某在当地的“名气”,拘捕中可能会发生村民或其家人纠缠的情况。所以在登记旅馆时已作观察并关照我定了后排靠近后门的房间以便随时撤离,这才避免了可能的麻烦。
清晨的楠溪江像是睡梦初醒的美人,清丽而温婉。但遗憾的是我们只能透过车窗匆匆一瞥。因为赶到金华火车站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