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顿时瘫倒在地上

　　“呵，还要装蒜，看看这个文件，你该明白现在工厂已经姓‘日’，不姓章了！”大岛田拍拍手里的文件，一副锐气逼人的样子。他见承德要看他文件，立刻把文件收回去，说：“让开！让我们进去！”说着就带人往里走。

　　“没有老板同意，谁敢进！”忽然，大门里闪出一班工人，都手持木棍，英武地拦在门口。大岛田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帮工人。“闪开！再不走我就要开枪了！”大岛田恼羞成怒，拔出了手枪。“你敢！”哪想到工人毫不畏惧，反而上前逼近了一步。两伙人对峙在那里，情况万分危急。

　　“章承德，你听好了，现在你的工厂已经是我们的了，这里有英吉利银行的文件，如果你不交出工厂，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大岛田气急败坏，拿着枪挥舞着。

　　承德看到大岛田这副模样，觉得可笑，他还想捉弄这个歹毒的东洋人。于是说：“我们并没有收到英吉利银行的通知，凭啥把工厂交给你们，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当心吃官司！”“吃官司？谁吃官司，姓章的，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快把工厂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面子上不好看！”说着，他手一挥，几个东洋人又向前逼了几步。“呵呵！我倒要看看，今天谁面子上不好看！”承德也挥挥手，让工人往前。两伙人几乎快碰面了，几个工人的木棍差不多要戳到东洋人脸上。这时，急匆匆走来一个东洋人，他面色铁青，把大岛田拉了出来，而后在大岛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大岛田听罢，歇斯底里大叫一声：“不可能！不可能！”人顿时瘫倒在地上了。“还不快走！”传话的东洋人喝道。跟大岛田来的几个东洋人一看苗头不对，马上拉起大岛田把他架上马车。于是，在工人发出“滚滚滚”的哄笑声中，大岛田一伙灰溜溜地离开了火柴厂。承德站在厂门口，看着大岛田狼狈的样子，他脸上挂着笑，两行眼泪却流了下来：“东洋赤佬，侬也会有今朝！”

　　“呜——”天一号轮船拉响震耳的回声，慢慢离开了安达码头。船侧两片巨大的转轮发出“哗啦啦啦”的声响。梁忠祥站在驾驶台左侧甲板上，不断向码头方向挥动着帽子。码头上，忠惠带着天久轮船公司职员，也在向忠祥挥手。看着渐渐远去的码头，阿祥感慨万分。才一年多时间，阿祥他们不仅赚回了购买天一号轮船的款项，还购置一艘新船天帆号，虽然天帆号是一艘木质轮船，吨位也只有800吨，比天一号小些，但它是一艘新船，航速也比天一号快些。现在，阿祥他们的轮船公司已有了两艘船，以及他们自建的安达码头。

　　天久公司现已开辟了两条航线，天一轮跑沿海线，天帆轮跑长江线。不过，最让阿祥觉得扬眉吐气的是，他们公司现在有了自己的码头。自从购建了安达码头，阿祥他们结束看人脸色停泊码头的日子。过去，他们有船没有码头，有时候船到港了，因为没有空闲泊位，他们只好在江面上候泊。那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感觉真是窝火。

　　暮色四合，天一轮驶出了吴淞口，江面陡然开阔，呼呼呼的寒风卷起浪花，拍打着天一轮船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对这段航线，阿祥太熟悉了，过去他在沙船当水手，不知进出过吴淞口多少次。那时沙船吨位小，每次行驶到这里，船已经剧烈摇晃起来。最初几次，阿祥每每遇上风浪较大，就呕吐得只想躺下。不过几次往返以后，他渐渐习惯了风浪，能够在摇晃不停的甲板上行走自如。

　　长江口刮来的风有些冷，船出吴淞口，阿祥就回到驾驶室，驾驶室有热水汀，里面暖和多了。此时，天一轮船长贝星海沉稳地站在轮船罗盘前，过一会儿发出一个指令。贝船长是阿祥的镇海老乡，他出身航海世家的镇海贝家，堂叔是大清著名的南洋水师管带贝锦泉。

　　贝星海出生于咸丰四年，他出生那年，迫于当时海盗肆虐，为保证海上运输安全，宁波商帮同人集资7万银两，购买了一艘“宝顺”轮船，用于肃清海患。“宝顺”轮是中国人拥有的第一艘新式轮船，当时驾驶“宝顺”轮的就是星海的堂叔贝锦泉。贝锦泉是位出色的船长，同治八年，闽浙总督左宗棠主政福州船政局，自行建造了大清第一艘蒸汽轮机战舰。当时外国船长扬言，中国人即使造出战舰，如果没有外国人引航，轮船也开不出港口。那年秋天，左宗棠经过再三考察，决定任命贝锦泉为战舰试航管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