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国

　　嘉毅回到上海。他散发了一些从日本带来的小点心，打听到姚院长已升学校的副校长了。

　　嘉毅找到了姚校长的办公室。姚校长客气地让了座，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这次回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当前国内人才青黄不接，国家对回国留学生非常重视，希望通过再一次选拔，把你们培养成为第三梯队，结合进高校的领导层。前几天收到你的来信，我就向其他几位校长汇报了，认真讨论过你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再放你出国，太不合时宜了，也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任。所以决定把你留下来，作为我校的归国留学生报效祖国的典型。考虑到你在留学之前已经是系主任助理，暂时任命你为经济学院的代理院长，等到上面正式批文下来，再任命你为正式院长。另外，学校会安排几场留学生报告会或者座谈会之类的要你去讲，你就不要推辞了。”

　　姚校长的话，让嘉毅一愣一愣，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姚校长看他还是没有转过弯来，便更加直白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即使你赔偿学校的培养费、辞职，学校里也没人能够承担让你辞职的责任。”他叹气道，“我看，这几天，你先静一静心，准备一下报告会的内容吧。”姚校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嘉毅只能认命了。

　　座谈会后没几天的一个上午，姚校长把嘉毅叫到办公室，高兴地拿了一份报纸给他，说：“写得不错。你出名了，这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嘉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读完文章，电话铃响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小微的声音：“我的爱国留学生，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搞保密呀。”嘉毅一愣，尴尬地笑道：“快点找个地方，我当面向你汇报思想吧。”他们的约会安排在南京路上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在咖啡厅，嘉毅无奈地把探亲变成归国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指着小微面前的报纸说：“我只能留在国内。报上的有些东西是添油加醋搞出来的，我都不好意思看。”

　　小微仿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呀！”而后她直直腰，盯着嘉毅，显出一副可爱淘气的样子，用调皮的口吻问：“这几年，你在那边有女朋友吗？”嘉毅看了小微一眼，她那希冀的目光令他心酸。他支支吾吾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没有到过这一步的人很难理解，说出来也很尴尬的，我假结婚了。”他瞄了一眼小微，看见她睁大着眼睛瞪着自己。他不忍再看她，自顾自地把和黄莺假结婚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面无表情，像背书一样。

　　小微沮丧的表情显而易见，这样的表情让他感到心疼。小微愤愤地说了一句像是骂人的狠话：“我看你们假夫妻的感情比真夫妻还好。你肯定趁机占人家便宜了。”

　　两人又冷场了一段时间，嘉毅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微一眼，脸色好多了。他很想知道小微是否结婚，于是轻声问：“你原来那个做医生的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小微拉长了语调道：“人家早就去美国留学了，我被人家甩了。你高兴了吧。”嘉毅听了后心花怒放，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有些尴尬。

　　小微看着他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宣布：“本小姐也马上要去美国了。”嘉毅惊讶地看着她疑惑道：“这样看来你男朋友对你还不错。”

　　这一下轮到小微惊讶了，她瞪大眼睛道：“哼，我去美国怎么会和他有关系呢？我父母移民了，要不是想和你碰个头，我早就走了。”接着她把家里这两年的变化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在半真半假的玩笑中说了出来，“先前想的好好的，等你拿了博士，和你一起去美国的，即使你留在日本，我也要把你从那里直接拖过去。现在好了，你不争气，那就只好暂缓了。我先一个人过去看看再说，如果有好男人就把自己嫁了。”

　　嘉毅一下子心起波澜，听出了小微先前的真实想法或考虑，私下为他俩设计了宏伟蓝图，让自己的一不小心，全成了泡影。他真想冲上去抱住她，把她拥在怀里，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半点伤心，可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同时在心里向自己发问：自己还有资格娶这个女人为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