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云南之前,就被友人殷殷嘱咐,要适应那里的慢生活。
果然,六七点了,太阳仍迟迟不肯下山。在昆明一间叫“熙楼”的饭店包间里坐着,朋友自带的普洱茶已经喝过几泡,还没有人过来点菜。想叫几串烤肉来佐茶,服务员笑眯眯地说:“这个没有那么快,厨房还没有生火呢。”姗姗来迟的烤肉,开始觉得香辣,半晌辣劲上来,一颗心忽忽乱跳起来,这样的感觉倒是久违了。朋友说起吃“见手青”中毒的事:“眼前的路变成两条,一棵树,你一看它,‘唰’地就移到眼前来了。”明明十分凶险,众人却听得笑不可抑。
翠湖边上的香樟花开了,那清新的香气在静夜里仿佛水流一般,有时月色也让人觉得是有湿度的。碎米一般的香樟花竟有令人微醉的效果。红叶李和樱桃树结着累累的果子。人家的庭院种了芭蕉、旱金莲、葫芦和毛地黄。这个时节,腾冲湿地公园的河滩上开满了蓝色的鸢尾,云峰山的石崖上也见到几簇。和顺图书馆的院子里层层叠叠开着的蝶形花朵,细看居然是紫花石斛。石斛清丽的花朵和脆嫩多汁的枝条,在汽锅鸡汤里吃到时心里颇有几分歉疚。
春夏之交的云南,天气诡异多变。清早的和顺古镇,从客栈走到艾思奇故居的路上遇到一场豪雨。走到龙潭,只见细密的雨线将天幕和潭水缝合起来。潭水中央的亭子里有个穿道袍的背影。鞋子早就湿了,却也没祈盼雨停。卖松花糕的妇人一面给我们指路,一面喃喃地说:“这么大的雨!”半个小时之后,雨水收得干干净净,野鸭湖对面的青峰上山岚氤氲。爬火山公园里的大空山时,天蓝得耀目,还未走到黑鱼河,斗大的雨点砸下来,以为天会就此黑下来,片刻太阳又若无其事挂回天上。
缓慢又跌宕的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