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想起了两位朋友,小丁和文凤。
小丁比文凤小几岁,活泼开朗,时时笑起来甜得像个孩子;文凤略成熟,会打扮,偶尔卷卷的长发缠成辫子放在胸前,手轻轻抚弄的姿势,清清淡淡,极有韵致。只是这两位朋友,许久都没见到了。
小丁三年前去了外国,在家人的逼迫下,当然这是她极不情愿的,因为上海有家,有朋友,有她喜欢的小狗。那天在电话里,她说累极了,在外国的日子除了念书便是打工,原本普通的外语,由于长时间生活在华人圈依然没有进步。课程勉强能跟上,下了课匆匆赶往中餐馆做服务员,几口员工餐下肚,五个小时的工作开始了,摆盘、收盘、清理桌面、泡茶、倒酒、盛米饭……这些曾经在她看来上海的餐厅里别人做的无趣的事情,如今她每天不断重复着。有时需要穿上围裙客串一回擦碗女工,把洗干净的食器擦干后分门别类地放置妥当。每晚十一点,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了,做作业、复习功课,饿了就随便啃个面包。如果说物质条件的粗糙她能忍受,那么精神上的空虚是最为苦闷的,她常常想找个人说话,聊聊学校,哪怕是超级市场的打折蔬菜,她那样乐观积极,那样爱说话,可是现在身边没有朋友,大家都一样,上课打工,操心着各自的生活,她只能望着眼前孤独地闪着光亮的笔记本电脑,将情绪埋在心里。前几个月不知怎么她犯上了头疼病,每月一次,伴有轻微热度,而饮食的不适,人倒是稍稍胖了。好在她遇到位好老板,每月准时发工资,没克扣过她一分工钱,还有那些胖胖的客人,每回来点得多吃得多,小费自然就多一些。她说,明年学校会有几个月的假期,很想回来看看大家,只是除去路费,学校的学费成了最大的心事,算来算去,回来的日子,只能定在3年后,不过为了出入方便,她还是去考了驾照,买了一部二手车。
我没有留学的经历,但我能明白独自身处异邦的艰辛、无聊和枯燥,小丁正默默忍受着、适应着那个陌生的世界,希望3年后能见到她,好好的。
文凤两年前去了外地,为了她钟爱的事业。她原本在上海一家财务公司任职,为了提升自己,她答应了公司的派遣,只身一人前往遥远的外地担任要职,期盼做一名职场女王。对此我既佩服又认为她固执、狠心,三十的人了,不顾家庭,甚至不理会自己的父母,义无反顾的抛下上海的一切离开了。然而一年过去,文凤却遭遇了种种挫折,当她叙述起关于事业种种失望的时候,我不知如何安慰她,作为朋友,我也不愿责怪她。她说她看到几句诗词很有体会,“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想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读书吧,或许做一个尼姑。”我知道这是她心里悲伤流下的泪。我说,时间会过去,不开心的事会过去,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你还年轻。“一个人撑不住了,就别撑了,回来吧,上海到底有家、有朋友,你终究还有可以靠一靠的父母。等回了上海,我请你吃饭。”她说,一定的。
祝福你们,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