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7: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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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8月13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在壶口瀑布
张士敏
  张士敏

  爱观瀑,去过一些著名瀑布:美囯的尼亚加拉、挪威峡湾飞瀑、贵州的黄果树,中越边境的德天,但没去过著名的黄河壶口瀑布。每当在屏幕上看到那气势万千、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我都会怦然心动。一定要去一次!想是这样想,却未积极行动。就这样拖拖拉拉,一年又一年,蓦回首,老了,而且年过八十。我似乎听到那黄河的呼唤:来吧,来吧,再不来就真晚了。时不我待,我决定立即行动。但问题来了。作为高龄老人,旅行社不接待。自由行吧,也得有人陪伴。谁来陪呢?老伴腿脚不好,不良于行。子女忙工作,无暇陪同,我决定独行!一路飞机、火车再长途大巴,辗转来到壶口黄河岸边。

  呵!壮丽的壶口瀑布我终于看到你了。

  放眼望去,在两岸群山挟持中,一条三四百米宽的、浑黄的河水,浩浩荡荡自天边滚滚而来,它豪迈地涌动着、吟唱着。待到眼前不远处,数百米宽的河面突然收拢变窄,被约束成三四十米,跌入落差有五六十米的深潭里。自由、奔放而又任性的河水似乎遭到戏弄,它挣扎、怒吼、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伴随两岸千万观众兴奋的呼唤、呐喊,以及黄河大合唱,那声音真是惊天地,憾鬼神。不由你不心率加快,热血沸腾。哐!哐!瀑布轰鸣着,激起百丈高的水柱,经风一吹,形成漫天的水雾,透过阳光,形成一道瑰丽的彩虹。水雾洒落在观瀑人的身上。我任凭水雾喷在面颊、身上,同人们一起呼喊,一同歌唱。呵,那一刻我完全忘记年龄,忘却自我。

  岸边全是卵石,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被水一浸,又湿又滑。由于兴奋,不小心,脚一滑,扑通摔在地上。不好!我心里喊一声。本能地手撑地想站起来,但不行,双腿无力,站不起来,而且双腿一阵剧痛。骨折?不由惊恐和紧张。而且懊恼:耄耋之人了,不该逞强独行。如今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正当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我胳膊,将我拉起来。我一看,对方也是个老人,而且须发花白,看外貌,岁数不比我小,更重要的是我发觉他竟是个残疾人,右腿是假肢。

  我活动双腿,没骨折,也就宽心了。我们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聊起来。他是个退休的教师。今年整八十,五年前一次交通事故,失去一条腿。“你一个人出来?”我问。“对呀。”他说,“儿子女儿都不同意,劝我,八十岁的人了,让我太太平平在家呆着。我说,正因为八十岁了,来日无多,我要抓紧时间出去走走,看看外面世界。”老太婆说,你不但老,还剩一条腿,哪有一条腿的独个儿在外癫的。我说,你不看报纸和电视,前不久,一个人两条腿截肢,还登上珠穆朗玛峰哩!他不无豪迈,同时用假肢在石头上噔噔,“就这样我出来了,而且一个人,我不仅看这壶口瀑布,有生之年,还要去黄山、华山……“年龄、残疾确实是障碍,”他说,“但关键是精神,坚定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对!”我由衷地赞同,同时为刚才一刹那的懊恼和软弱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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