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和上海,时差两个小时,但地分两个半球,季节正相反,故乡上海刚刚立冬,而我现在的家所在地悉尼,却是春雨绵绵,正孕育着春天的故事。
故事的引子,是我家园子中两棵已经“枯死”的香蕉树,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春雨,枯干的顶部竟双双冒出了嫩叶,让我不由惊叫起来。我明白,我曾以为已经画上句号的香蕉树的故事,显然未完待续了。
上世纪末,我从上海来到悉尼,一晃二十年,如今到了差不多可以喘喘气、有点闲情逸致的时候了。年头,公司里一同事知道我家有个不算小的园子闲置着,特意从她家园子里挖了两棵小香蕉树送给我,并鼓励我:“栽种香蕉树简单,有水有肥自己长,等着吃香蕉吧。”
我开开心心拿小树回家,指挥先生在园子里挖两个大坑,吩咐儿子去买了一大包化肥,平分撒在坑底,种上香蕉树。之后的管理伺候,自然是本女主人的活了。我每天淘完米,一定会攒着淘米水,端给它们喝。家中3立特装的牛奶喝到最后100mL时,就不让孩子们喝了,兑水稀释后给香蕉树喝。一天看几回,香蕉树不负我的苦心,两周后,它们的头顶长出了新叶。
初战告捷,我将成功的喜悦分享给那位赠树苗的同事,我略带夸张地描述着家中园子里的香蕉树怎样生机盎然,怎样善解人意,并慷慨允诺,等到收获了香蕉,第一串一定双手奉上。她笑说不用,家里香蕉很多,都吃不完。我笑说:“那是我的心意。我家香蕉的‘外婆’在你们家哦。”
以后的日子里,我就盼着园子里的香蕉树争气,早日结成“正果”。可事与愿违,越希望它快长,它越不理睬我,而且新长出来的叶子居然开始发黄。难道营养不够?我索性把牛奶从100mL加到了300mL,可香蕉树越来越黄,还开始枯萎,又过了一段日子,所有的叶子都让太阳给晒干了。
香蕉树死了,我丧气极了,见了同事闭口不再提香蕉树的事。可我不提,人家却专门问了,我只好老实禀报:“贵国的树种在中国人的园子里,不服水土,都翘辫子了。”她深感惊奇,怎么可能?我把过程如实告知,深感委屈地说,最后一次,我给每棵树足足喝了500mL的牛奶,可还是没有救活它们。
说这个事时,有好几个同事同在一张桌上吃午饭,他们都笑趴了。还有同事调侃我,要是熬点鸡汤给香蕉树喝喝,也许能补过来……
没想到,在我的故乡桂花遍地香时,王安石的“春风”也绿了悉尼岸,一周春雨初歇后,我到园子里晾衣服,一片嫩叶从枯萎的香蕉树叶中伸头探脑,略带愧色地望着女主人!
希望仍然在!我们的祖先,毅力能大到搬走太行山和王屋山,我就不相信不能让你两棵香蕉树结出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