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戛纳、恺撒最佳影片提名的《锡尔斯玛利亚》是一部法国剧情片,它的与众不同令我在观影过程中惊喜不断。这绝对是一部留给你无限遐想的电影,就像瑞士阿尔卑斯山锡尔斯玛利亚的云一样,美丽、神秘、诡谲。看看这是怎样一部电影:年届中年的名演员玛利亚,受邀参演《马洛亚之蛇》——讲述中年女老板海伦娜和年轻女助理西格德关系的戏剧,强势的西格德最终逼使海伦娜自杀身亡。玛利亚扮演40岁的海伦娜,西格德则由在超级英雄电影里扮演角色的年轻演员乔安出演。20年前,玛利亚曾扮演过西格德。在排练过程中,玛利亚请来了生活中的女助理瓦伦丁代表西格德一起对台词,玛利亚和瓦伦丁的关系似乎和戏剧里海伦娜和西格德的关系有些重合,渐渐地,生活和戏剧的界限似乎有点不清,两人的关系也起了变化……
这部电影内容丰富,就像法国记者评述的那样:“它包括演员之间的冲突,一个女人的不同年龄阶段,不同女人间的差异,三张不同的女性面孔。”这三张面孔便是玛利亚、乔安和瓦伦丁——一个过气老演员,一个新秀,一个模糊戏剧和现实边界的助理。这是一部戏中戏,一部关于女性的电影,一部关于时间、记忆、欲望、身份的电影。它感性、迷惑,却又深刻、深邃;它现实、充满质感,却又虚幻、充满灵动。
瑞士锡尔斯玛利亚,是一个安静、美丽、恬淡的胜地,白雪、湖水、山谷,树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吸引着托马斯·曼、普鲁斯特等众多作家,晚年的尼采也曾在此沉思、写作。电影中,玛利亚和瓦伦丁常常爬山、散步、游泳、小憩。她们还期待目睹“马洛亚之蛇”景致:大片的云从马洛亚山谷升起,像蛇一样在天空飘浮、游动。玛利亚在一部黑白默片里看见“马洛亚之蛇”,突然悟到:这里有时光的流逝。
这正是本片的主旨。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说:“这部电影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展开,就是时间。不像哲学那样空泛,它围绕着世界,以一种可感知的方式展开,比如脸是怎么随岁月变化的,心境又是怎样发生改变的,身边的人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40岁容貌的玛利亚被挑选扮演40岁的海伦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偏偏玛利亚还停留在她20年前扮演西格德的美好时光中。她崇尚西格德的自由状态,反感海伦娜的独断专行,她几次向戏剧导演提出,她就是西格德,她要演西格德。不过,有一点她倒跟海伦娜相似,玛利亚说:“时间飞快,海伦娜无法接受老去的事实,我也是。”正因为玛利亚曾扮演过西格德,所以现在扮演海伦娜,让她迷失在自己的记忆里,弄混了过去和现在的时间概念。这让她痛苦、不安。她想要让扮演西格德的乔安根据她20年前的路子演戏,乔安说:“我们要继续往前,观众期待的是后来发生的事。”玛利亚这才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
玛利亚和瓦伦丁的关系是本片的重中之重,作为助理,瓦伦丁帮玛利亚打点事务;在感情上,玛利亚似乎有点依赖瓦伦丁;但两人明显的差别在于对艺术的理解上——瓦伦丁欣赏乔安,对她饰演的重特效的商业大片赞不绝口,而玛利亚对变种人等科幻电影嗤之以鼻;瓦伦丁认为戏如人生,有时戏剧比人生还要真切,玛利亚则认为,这不真实、不可信、好笑。瓦伦丁最后神秘失踪,很可能和玛利亚自以为是、居高临下有关。本片最让人称道的地方在于:玛利亚和瓦伦丁现实中的言行,有时和她们排演的戏剧无缝对接,观众仿佛恍惚在两重世界中一时难辨真假。令人有趣的是,电影末尾,玛利亚也接了一部有关未来的科幻大片,只是这一次,她扮演的人物,没有年龄,超越了时间。
“这部电影不仅仅讲述这些女性的故事,而且还包含整个世界,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我相信这样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