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幽幽告诉我:“过几天有差事去浙沪,见你呗?”我摇头敲下二字“不信”,当然摇头是下意识的,且没开视频,她也看不见。“不欢迎?”她装糊涂。“是我不信你下得了决心,谁不知道我也知道,你呀,离了男人活不了。”
“爱亲甚知我心”,她丢个媚眼过来,好似对我的促狭颇显大人大量,继而正色道:“呸,老夫老妻了,什么离不了的,要说真离不了,也是他离不了我好不好?再说叫他带儿子,我100个不放心。”我提醒她:“人家可是亲爸!亲爸!”“亲爸自己胡乱对付,儿子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也怪了,夏幽幽嘴里,她那个在知名大医院里做主刀医生的老公,无异于一个没多少医学健康常识甚至没最基本卫生习惯的人。
“我如果不在家,哪怕只两天,一回去,都下不了脚,到处摊着东西不算,地板上蒙的土呀,一脚踩上去能腾起细烟儿来。我可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过来的:洗衣服,袜子内衣就那么扔一起洗;难得做回饭,使唤得儿子像小狗,剥蒜剥葱给他打下手,也不想想孩子功课多紧张,有这时间不让孩子多睡会儿;吃完这顿,锅碗堆水池里不到下次开伙不会洗,更别指望给碗筷消毒了,他肯定给你省了这步;做一天饭他就得烦,要么带儿子去医院吃食堂,要么叫外卖,食堂还好说,外卖能随便叫吗?现在食品安全多成问题啊……”
接下来,夏幽幽终于“抛夫弃子”践行了公差,在沪与我四处游荡的两日里,我亲见她如何电话问早安,晚间行汇报,然而第二日晚电话打完,她气急败坏,火冒三丈:我不在,没人监督了,你看他,你看他,一有手术一天就只吃一顿,这哪成啊,这身体不得垮了啊。我忍不住长叹:就这么两天,你也不想省省心,还说舍不得儿子,这到底是谁舍不得谁啊?难不成你跟他双城夫妻那么多年他一直这样不爱惜身体?难不成都得你提醒他才能一日吃全三顿饭?夏幽幽早听不见我在说啥,一径边收拾东西边嘟囔:去年闹过一次胃病了,还不吸取教训……儿子跟着他肯定是瞎凑合……家里不定乱成什么样了,不行,我得回去。第三日主办方安排的是杭州游,她当机立断跟人家说不去了。随即忙着换机票,第二天打道回府。
回去后的头两日她的头像一直灰着,我猜她在那边厢为归置一切准忙得乌烟瘴气。终于这日她的头像亮起,我赶紧问:儿子变成“小白菜”没?医生大人贵体如何?她说:嗨,中计了,他那是忽悠我的。大概老眼昏花了,我这次出来有一星期么?怎么猛一看儿子,觉得又长高了,长壮了,倒像棵大白菜。家里也没变成狗窝,收拾得挺干净。我表扬了几句。我儿子揭老底了,说老妈,这房间是你回来前一天老爸突击收拾过的,他说本来就用不着天天收拾,是你太讲究;还有,老爸给我做了几次大烩菜,就把你走前买的菜全放一锅炖,有肉有鱼有茄子土豆豆角粉条,可好吃了,老爸还允许我喝饮料,说我长大了,可以像男人一样为自己做主,当然自己的衣服也应该自己洗……
我发个笑得打滚给她:早说过,别以为没你,人家就活不了。她说:我后来问那人,既然如此,那你忽悠我回来干嘛?他说,你不是一直说我们离不了你吗?顺你心让你高兴一回,让你知道我们希望你早回来。当然我知道你早恨不得回来了。这到底谁离不了谁咱就不细究了,反正,你不在家,我们过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