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小叶灰藋煎饼。
许久不曾规规矩矩买过菜了。日子随兴,任自然而作,任自然而息,我的倾向充满了季节性。想起北极熊秋天以后大肆掠杀膘肥的海豹,深冬至早春则以睡眠度过长长的饥饿时期;夏天改变口味,掘草嚼根,嗜食海草,耽溺于各种浆果。冰原的生存环境对北极熊而言,一生辗转流离,永远忙着找寻食物。然而我不一样,不需要喂养那样庞大的身躯,我喜欢的是北极熊的安静,与同类远远避开的深寂。摊一张小叶灰藋煎饼,我也和北极熊一样善于改变种种口味,只是说起季节的灵敏和准确,不知要怎样告诉北极熊有关春天的慷慨,以及小叶灰藋的丰美。
小叶灰藋属藜科植物,大名鼎鼎的菠菜是它的同科亲属。爱吃菠菜的人,必然会爱吃小叶灰藋,不爱吃菠菜的人,夸张地记着菠菜的气味,错过了藜科植物的优良品质,也错过了小叶灰藋的素逸清美。
小叶灰藋是美丽的,叶背、嫩枝晕着淡绿的粉霜,婴儿的绿。我坐在田边,与之相对,迎面风。满心呼呼响,淌满水意,重山广水小叶灰藋成片成片的聚集,但是不吵,仿佛孤只的存在。植物群落,比我想象的安静。
小叶灰藋和善地躺在面糊里,我手上犹有残余的蜡质粉霜,婴儿似的绿粉糊在手上,小叶灰藋的优雅颠覆了我的一贯临事粗略。调理小叶灰藋,常会被它细质的叶吸引,绿白粉霜仿佛含着光。或素炒、或煎饼、小叶灰藋不宽阔但生年素净,含在嘴里,轻咬细咽,柔静氛围,我向小叶灰藋借得的是深刻的优雅。
也不知小叶灰藋是有花的,密质粉团一簇簇。书上说它密圆锥花序,花被五片,雄蕊五枚,果实为胞果。原来不是所有的花都是那样容易予人看的,小叶灰藋的花密聚成团,光凭肉眼无法胜任,得借助放大镜或显微镜。而放大镜和显微镜下的世界,小叶灰藋不是我看到的那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