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飘雪的日子,屋里有暖气,温暖而又惬意。吃食不缺,冻梨却是不可或缺的最爱。
东北冻梨出现在冰封雪飘的时节。冻梨一般由花盖梨、秋白梨、白梨、尖巴梨冰冻而成。食用时,从屋外取回冻梨,将其一股脑儿倒入盛有凉水的盆中浸泡,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此过程谓之曰“化梨”或叫“缓梨”。
水中浸泡的冻梨,由内芯到表皮渗透寒冷,直至或厚或薄的冰包裹整盆梨的表面,晶莹剔透。个把小时后,乌黑的冻梨上覆坚冰,翻将过来,剩下的大半身躯都浸卧在冰水中,表面乌黑闪亮,这时候的冻梨才算缓透了。
用锤子轻敲冻梨表面的冰层,等冰破裂,整个冻梨完美呈现在面前,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冻梨还有另一种化法,就是将梨放在盆里,被室温包裹,直到梨内冰晶融化,通过表皮渗透出来。
吃冻梨需要耐心——小心地咬开表皮,汁液在嘴唇的吮吸下,流淌进口腔内,在舌、齿、上下颚间环绕、流淌,酸甜充斥于唇齿间,刺激着味蕾,品味着冰凉奉献的精华。牙齿咬合,甜凉的果肉游走在口腔内,酸爽由口腔延续到全身。
小时候,冻梨只有在置办年货时才能看见。买回的冻梨,母亲用洗得发白的布袋装好,勒紧袋口,放置到苞谷仓中的苞谷上,然后锁好仓门,严防我和弟弟偷吃。
冻梨于我的诱惑,往往胜过担心被母亲发现后挨打的恐惧。我经常“光顾”苞谷仓子:扒开向日葵秆围拢的仓壁,大半个身子钻进去,双手配合,解开布袋,快速地抓起冻梨往裤兜里塞,然后跃下谷仓,一阵风似地跑离“现场”。
现在想想,都感觉那时候的遭遇还满齿留香,萦绕心头——寒风中,手握乌黑、硬邦的冻梨,一口一口地啃下去,甘甜的梨肉裹挟着清凉进入食道,香甜和寒意席卷全身。但结局往往是被母亲狼狈地撵回家中。
星移斗转,现在冻梨、冻柿子、冻苹果、冻海棠等冬季美食层出不穷,夏季冰箱里也可以制作冻梨。但是,在咀嚼冻梨的同时,总是品味不出童年的味道。
东北人与冻梨的感情,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永远能耐住那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