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父亲节,我又一次沉浸在哀思之中。
父亲已去世经年,我一直难以释怀,不能释怀,除了父子亲情,更因为父亲不是正常去世。若父亲是寿终正寝,或病重不治而撒手人寰,我虽然也难过,但一定不会一想到就悲从中来,因此每年的父亲节,我格外难捱……
父亲是因走失、中暑,被炎炎烈日夺去生命的。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夏天的早晨,父亲一如既往,吃过早饭后,就外出散步,平日,到十点多钟,就回家了,可那天,到中午吃饭,还不见父亲的身影……
“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啊,要吃药、吃饭了呀。”母亲嘀嘀咕咕。
“爸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和弟弟问。“会有什么事呢?没听他说啊。”
母亲说:“说不定遇到了什么人,同事啊朋友啊,聊天,请吃饭呢。”
我们边吃饭边猜想,到了下午,仍不见父亲回来;到吃晚饭,到天完全黑了,还是不见父亲的踪影。我们着急起来,到小区的几个路口张望、守候……夜深了,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与我和弟弟反复商量,不时去窗口张望,惴惴不安……这一夜,我们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我们分头出去寻找。
第三天,我们一边继续寻找,一边打印了“寻人启事”到处张贴,到下午,决定去公安局报案……接待我们的民警询问了父亲的长相、衣着、年岁等后,说前天在城郊某地,有一个与我父亲挺相像的老人中暑去世了,遗体当天就运到了殡仪馆……千万别是父亲!我们虽知父亲凶多吉少,但还有点侥幸心理。然而去殡仪馆辨认,工作人员拉开冰柜——正是父亲!逝去的父亲还睁着眼睛、张着嘴巴……见此情形,母亲顿时瘫倒;我的心头,从此插上了一把刀。
是的,没想到父亲会那样离开我们,最后的时刻,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没有一点慰藉;没想到我们的大意,会铸成大错——此前,就发生过两回父亲迷路、走失,被好心人送回来的事,我们当时重视,劝说父亲不要轻易外出,但父亲执意要出去,我们就陪伴他,但过后,见父亲好好的,我们也就不当回事了,谁知……想到这些,我就伤恸、自责不已。然而我又能如何呢?我只有绵绵不绝的哀思,在每一个父亲节,祈祷父亲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