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书法家管继平一起到婺源旅游,到了李坑,我一下车就关注有关江西樟木的玩意:樟木树桩、樟木凳子、樟木镇纸……而他却到古玩店淘砚台和墨去了,他说婺源老早是属于徽州的,所以文房四宝出名。
逛完景点上了旅游大巴,继平拿出他淘来的6块老墨显摆起来,我接过墨来看,当看到一块“胡开文法制”的“封爵铭”徽墨时,我不由叫出声来:啊呀,可能填我的空了!
原来,我阿爸从他的上辈那里得到四五盒用黑色漆盒装的古墨,到我开始练毛笔字的年月,其他的几盒已经墨去盒空,唯有如图所示的这个用方方的漆盒装的“藏烟”保存下来。盒内有水印“说明书”一份,上面是这样写的:“开文斋墨赞,磨而磷其质仍坚,涅而瑙其色弥妍,冷光奇采辉文筵,是艺林之至宝而文字之因缘,咸丰葵丑四月上干,翁心存书”。
翁心存应该是翁同龢的爸爸,这篇东西看来是夸赞胡开文墨的,这盒墨看来是古董。
我的“藏烟”盒内的古墨都是“夫子璧”,每块都镶有珍珠一粒。其中一块墨是“周夫子太极图说”,一块墨是“朱夫子家训”,还有一块墨是“张夫子西铭”,墨的背面有密密麻麻的文字,非常细小,非常精致,不是“蝇头”而是“蚊头”小字了。
我不明白:好端端的古墨应该是四块,为什么少了一块?我便问阿爸。
阿爸说:原来是四块一盒的。“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被打倒了,我不能管财务科了,被勒令到厂区扫大街扫垃圾。而财务科上来一个舞文弄墨的造反派当负责人。我想我不能老是扫垃圾啊,我做了几十年财务,不应该下去扫垃圾的,我这个财务科科长又不是什么“走资派”。我想,这个造反派负责人有可能把我弄回财务科去的,因为我懂业务。所以我拿出“藏烟”里的一块墨送给他,为了讨好他。
我问:后来他把你调回财务科了吗?
阿爸说:没有,一直到“粉碎”以后我才官复原职。
继平一听我说了这么个故事,就说:这块墨送给你好了,都是胡开文的墨。
我说:你多少钱买来的我还给你多少钱,古墨是不便宜的。
他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我把“封爵铭”拿回家放入“藏烟”盒内。唉,大了,填空填不了了。我心里非常沮丧。
我家还有一块长方形的古墨(照片的右下方),上有“薛元敬”三个金字,并刻有他在书桌上挥墨的图画。薛元敬是唐太宗十八学士之一,长于文学。高祖武德初曾任秘书郎。可是这块薛元敬图像的古墨如果填到“藏烟”盒里,又太小了,不是原配。
我还会继续找那块丢失的古墨,让它们成双成对,上海话说:三缺一,伤阴节。虽然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还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