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走了几天,忽然觉得生活累了起来。晚上,坐下来一想,原来已经十多年没有掌过勺了。难怪,女儿一直嚷着我烧的不好吃了。怎样挑起女儿胃口来讨得她的欢心呢?忽然想起儿时的猪油饭——那可是人间的一道无上的美味。
上世纪七十年代,虽然生活能够自给,但是家境并不宽裕,也只是能填饱肚子而已。每天生活都是精打细算的。每餐的菜蔬,以素菜居多,荤腥一般很难见到。但是,在那个岁月里,却有一道美味至今让我念念不忘——那就是猪油拌饭。
吃猪油拌饭一般是在冬天——那乳白色的猪油膏今天依然闪亮在我的心底。母亲每次买猪油的时候,都喜欢挑猪板油买上三四斤。为什么挑猪板油呢?按照母亲的话就是:板油厚实,油膏足。猪板油买回来了,母亲就会在厨房里熬制。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猴”到厨房里,挤着叫着要给母亲塞火。名义上是在给母亲帮忙,其实我们觊觎的是那锅里的猪油渣。猪油熬尽了,热气腾腾的油渣也出锅了。盯着搪瓷缸里的猪油渣,趁着母亲不注意就捡一块塞进嘴里。猪油渣喷香松脆,特别是有一层厚膜的,不仅耐嚼,还有着更多的余油,吃起来味儿更足。有时性急,还没有尝到味道,天膛都烫麻了。
熬制成的猪油晶莹透亮,呈现出蜂蜜般的金色。待到猪油冷却,炼乳一般的银白,看着就想用指头挑一点塞进嘴里。有了猪油,快乐的日子就开始了。
米饭熟了,看到没有什么菜,我们就会钻进厨房里去偷猪油来拌饭吃。挖一勺猪油,倒一匙酱油,添一点盐,趁着热饭拌匀,直到筷头上的猪油融化了,猪油拌饭也就成了。那饭黑亮泛着温暖的光泽,还散发着特别的香味,那里面有饭香、酱香、油香,丝丝缕缕地直往肚里钻,勾引得馋虫泛滥。那饭因为有了猪油,吃起来顺溜,似乎嘴里、喉咙里都被油润滑了一样,吃起来是那么畅快,那么得意。虽然没有菜,但是端起了它,一气也能够吃两大海碗饭。有时,就是打了饱嗝,还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碗。
那简单的幸福是多么让人满足和享受啊,今天想起似乎齿颊还留香呢。
今天就让女儿尝一尝猪油拌饭是个什么滋味。这小家伙嘴刁,如果还那么简单,她定然是一口也不会尝的。怎么办?我煮了两碗粳米饭,接着浇上生抽和蚝油汁,然后撒上鸡丝、腊肠、虾仁和小葱,最后挖了两大勺猪油拌匀。
但是女儿看着猪油饭,只用筷子头挑了几口就再也不愿意动筷子了。没有办法,只好让她自己出去买着吃。
我捧起猪油饭吃起来。虽然配料多了,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滋味呢?是我嘴刁了,还是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呢?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