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利夫兰的亚洲人居住区里,有华人新开了一家药房,给不谙英语的人们提供了方便。在当地华人开餐馆和食品超市的有多家,进入药品行业却还少见,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它还贴着另一块招牌:“美国邮政、联邦快递”,在这片区域里没有邮政网点,它正好填补了邮政服务的空白。
我想起儿时家乡江苏靖江西来镇的邮政代办所。
镇上有家李姓杂货店,店房低矮破旧,店堂内空空荡荡,货架上稀稀落落地放着少量的火柴、肥皂等日用品。与众不同的是,它还兼售信封、信纸、邮票,柜台上搁着一只绿色的信箱,门柱上挂有一块牌子,上书“邮政代办所”五个大字。信箱和牌子已经油漆斑驳。直到五六十年代开办正式邮电局止,这家代办所为当地群众服务了几十年。
这家邮政代办所始于何时已无从查考,但我有个旁证材料。我的祖父是万国红十字会(中国红十字会的前身)的一名官员,日俄战争时曾率员到辽宁战地救济难民。他经常写家信,将战地见闻和难民的苦难情况,报告给他的父亲。这一叠信件大约有十封,一直保存到“文革”。无论如何,没有这家代办所,信件是到不了我曾祖父手上的。所以等到我记事时,这家邮政代办所应该已是第二代在主持吧!
一九四八年底,我就读的江苏省立如皋师范搬迁到江南常熟,我回到家乡。通过这个代办所,我却能与随校南迁的同学保持书信联系。当时两军隔江对峙,但靖江八圩港与江阴间的邮政小木船依然在江上往返。
由于近代通信技术的发展,旧的邮政业务在萎缩,于是各国都在缩减邮政网点,以节省开支。但在美国感觉不明显,而在中国,却成了令人烦恼的事。我在国内的原住处,几千人口的居民区,连一只投递信件的邮箱都没有,要去邮局办事就得打车,附近多年熟悉的邮局都已经改成邮储银行了。邮政是带公益性质的服务机构,不是单纯的商号,网点的撤并,理应在政府的监督下进行,而不能任由邮局自己说了算。作为补充,是不是可以用邮政代办所来替代撤掉的网点?一百多年前老祖宗想出的点子,还是可以作为今天的参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