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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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记莱昂斯卡娅上海钢琴独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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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4月13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指尖的拈花微笑
——漫记莱昂斯卡娅上海钢琴独奏会
尹大为
  尹大为

  今年三月,正好是钢琴界的“独孤求败”——俄罗斯钢琴大师李赫特百岁诞辰。没能亲眼看一场李赫特的现场音乐会,是我此生一大遗憾。他走那年,我大二,当时还没开放欧洲自由行,自然是无缘一睹琴帝的绝世风采。虽然手边陆续有了将近100张他弹的唱片,但唱片就像真空包装的“罐头午餐肉”,毕竟不能和现场演奏同日而语。原料想,此遗憾将一直这么遗憾下去了……想不到,今天迎面遇到了李赫特的“音色”传人——莱昂斯卡娅,被认为是当今最杰出的艺术家之一。

  其实说实话,去听音乐会之前,对莱昂斯卡娅的印象很一般。记得第一眼看到莱姨(网上乐友对她亲切的称呼)这张脸,应该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当时物资匮乏,唱片除了昂贵的上图进口的零星名盘之外,我们几个古典“发烧友”热衷于挤在西藏路桥下申家四兄弟狭小的陋室内,淘打口CD。其中就有一张莱姨和李赫特一起弹的莫扎特奏鸣曲。当时还不知道莱姨何许人也,唱片听过,没留下什么印象,束之高阁了。此次为了听音乐会预先“备课”,在墙头翻出那张蒙尘已久的唱片。莫扎特奏鸣曲的格里格改编版,莱姨弹第一钢琴,中规中矩,小心谨慎,想来那时三十来岁的她,刚从苏联移居奥地利,还没形成自己的风格。倒是弹第二钢琴的李赫特,虽然是旁枝末节、闲闲地敲那么两下,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大师到底是大师,再少的“戏份”也难掩其光芒。

  艺术家要被更多的人记住,自然少不了“八卦”。画界如张大千网师园养虎、造“假石涛”,齐白石墙头的吝啬润格、招待客人的发霉糕点等等,至今被大众津津乐道。古典音乐界的“八卦”似乎更多和“情”有关。如阿格里奇、迪图瓦、郑京和、阿巴多等等。以一个人为圆心生发开去的谱系图,可以拉拉杂杂连上好多本不相干的人,且都是郎才女貌、一时俊杰,到头来发现:原来都是一个“朋友圈”的。莱姨自然也是这“朋友圈”中人。她生于苏联时代的格鲁吉亚,莱姨的前夫是小提琴家卡冈(kagan),卡冈是奥伊斯特拉赫的弟子,而李赫特和奥老关系非同一般,也连带和卡冈走得很近,经常一块合作。由此莱姨也开始结识李赫特,并一起演奏。后来莱姨移居奥地利,和卡冈离婚,卡冈又和大提琴家古特曼结婚,后来卡冈40多岁英年早逝……此次三角“情敌”古特曼四月也将再次来上海演奏,和莱姨前后脚。两人估计是碰不上了,如果碰上,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真不敢想象……还是说演奏吧。

  春夜,上海。侧门打开,莱姨快步而出。一套银灰色宽松的套装,外罩一件黑色拖地开衫,雍容,雅致,气质高贵。远看,活脱脱像罗丹手下的雕塑《穿睡袍的巴尔扎克》。

  全场四首作品,基本都是“德奥风”。第一首是贝多芬《第17钢琴奏鸣曲》,这是李赫特钟爱的曲目,我随手在家里就找到了他在不同时期弹奏的六个版本。相比于弹贝多芬的高手肯普夫、阿劳诸老,莱姨还是更接近于李赫特的处理。此曲有个俗称“暴风雨”,以开头一段为例,莱姨的强弱对比非常强烈,弱处极弱,强处拼劲全力地压上,把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

  舒伯特的《C大调幻想曲“流浪者”》D.760,在莱姨手下,居然让我重新认识了舒伯特。以往总觉得舒伯特的形象是“黑暗中大雪纷飞的那个人”,无言,落寞,沉思。D760往往混迹在D960等更著名的曲目中面目模糊。想不到此番一听,竟然吓了一跳。全然是费里尼黑白电影里颠沛流离的流浪艺人。听着听着,似乎更像傅抱石笔下的《屈子行吟图》,不衫不履,披发入山,义无反顾,昂首问天……听着听着似乎又不像了。傅抱石笔下的屈原,经常是呆首兀立,目光呆滞。而莱姨指间的“流浪者”似乎更接近于屈原本人,“虽九死其犹未悔”,目光如炬,眉宇间带着森森剑气。她把九死而不悔的那股子倔劲,挖掘得回肠荡气,让人低回不已。

  莱姨人真好,返场四首。《牧童短笛》,弹一个开头大家就认出来了,纷纷鼓起掌来。第一段速度中规中矩,但音色晶莹剔透,像一粒一粒珍珠,又像是立春之后,一大盆绿萝的老枝上生发开来的绿油油的小嫩枝。第二段快板,又像极了齐白石笔下的《蛙声十里出山泉》,泉水叮咚,跳跃不止。

  莱姨到底近七十的人了,全场基本没有错音,而且元气淋漓,太不容易了。有几处,恍然让我有个错觉,以为台上是李赫特在弹。她倒也不是完全生活在李赫特的阴影里,莱姨作为俄罗斯学派的最后几位大师,走出了自己的路,她的处理比李赫特更多了一份女性的温柔。莱姨的表情也丰富,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跺脚,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微笑。她本来就是一位旷世美女,历经铁幕时代,艰难,困苦,颠沛流离,全然没有使她的微笑黯淡,反而愈加灿烂,愈加迷人。经上所说佛陀的那种“拈花微笑”,果人间真有,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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