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九辩》“与其无义而有名兮,宁穷处而守高。食不媮而为饱兮,衣不苟而为温。”深觉宋玉不愧为屈原的弟子。但读《对楚王问》,似乎不再是我原来心目中的宋玉了。楚襄王问“先生其有遗行欤,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他先是以音乐作比,说阳春白雪、引商刻羽,曲高和寡,再以凤鲲自喻,“藩篱之鷃”、“尺泽之鲵”,“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量江海之大哉!”因此“世俗之民”自然无从知其“所为”,这真是高傲得让人不敢仰视了。
脱离民众,不为世俗之民所理解,在今天,为知识者所不取。而在先秦,以高出于世俗之民、傲然于君王之前,而为士流所尚。时代观念之相悖,此一例也。
至于楚王之所谓“士民众庶”,或以为系楚王左右之佞臣;宋玉所答,系对谗言的申辩。但那是某些学者的别解,亦一说也。然战国游士好夸饰以至妄自尊大,此篇可谓概其余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