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理专家与之交谈
智力测试结果显示比利的智商只有68。然而德里斯科尔认为,是沮丧情绪降低了他的智商。他在测试报告中指出比利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他的自我认知存在严重问题,自我识别能力很差,已丧失距离感,并且几乎无法区别自己与周围的环境……他听到有个声音命令他去做某件事,若不服从,那声音就会变成吼叫声。比利认为那是从地狱来折磨他的人发出的声音。他还说有一些好人会定期进入他的身体,他们是为了制服那些坏人而来……我认为比利目前没有能力为自己辩护,亦无法与现实建立正常的联系并应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我强烈主张将他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并接受可能的治疗。
1月19日进行了第一次法庭辩论。施韦卡特和朱迪将医生的报告提交给了弗洛尔法官,证明他们的当事人无法为自己辩护。弗洛尔法官表示,他将命令位于哥伦布市西南小区的心理康复中心检查被告的心理状态。施韦卡特和朱迪颇为担心,因为该中心通常都偏袒检方。施韦卡特坚持在何种情况下,西南心理康复中心提交的报告都不能作为于被告不利的证据,但谢尔曼和亚维奇检察官均表示反对。施韦卡特和朱迪因此强调,他们会要求被告不与该中心的心理专家交谈。弗洛尔法官当场否决了他们的提议。
最后,双方达成妥协,检察官同意只有在被告能为自己辩护时,检方才可以询问他和法院指定的心理专家之间的谈话内容。如果能这样做,施韦卡特和朱迪就可以放手一搏,允许西南心理康复中心依协议条件与比利面谈了。
“太好了!”离开弗洛尔法官的办公室,谢尔曼笑着说,“他们无论耍什么花招都终归无济于事,这案子我们赢定了!”
为了防止比利再度自杀,警卫将比利转移到疗养所的单人牢房,并让他穿上束缚衣。下午稍晚,希尔医生到牢房巡视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于是叫来3至11点值勤的警官。他们从监狱的栅栏望去,只见比利打着哈欠脱掉束缚衣当做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西南心理康复中心安排与比利第一次面谈的日期是1978年1月31日。桃乐茜·特纳是一位腼腆而又颇具爱心的心理专家,她抬起头看着警官将比利带进会客室。
她看到一个身高6英尺、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蓝色外衣,脸上和鬓角都长满了胡须,目光充满了孩子般的恐惧。比利见到特纳似乎有些惊讶,但在她对面坐定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两手交叉放在膝上。
“比利,我是西南心理康复中心的特纳,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现在住哪儿?”他向西周张望了一下:“在这儿。”“你的身份证号码?”他皱起眉头想了许久,眼睛一边盯着地板、黄色的煤渣砖墙和桌上的锡铁烟灰缸,一边咬着自己的指甲,还不断地端详着指甲上的碎屑。
“比利,”她说道,“如果你不合作的话,我就没法帮你。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身份证号码?”他耸耸肩说:“我不知道。”
特纳看了一眼手中的便条,念出号码。他摇摇头。“那不是我的号码,那一定是比利的。”她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这么说,你不是比利?” “不是,”他说道,“那不是我。”她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不是比利,那么你又是谁?”“我是戴维。” “那么,比利在哪儿?” “比利睡着了。” “他在哪儿睡觉?”比利指着自己的胸腔。“在这儿,他在睡觉。”
特纳叹了一口气放松一下,耐心地点了点头。“我必须和比利谈谈。” “噢……阿瑟不会同意的。比利睡着了,阿瑟不会叫醒他的。如果这么做,比利会自杀的。”
她长久地端详着这位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说话的声调和表情都像小孩一样。“等等,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我办不到。我已经犯了错误,我不该说出来的。” “为什么?”“别人会找我麻烦!”他恐惧地说。 “你叫‘戴维’?”他点点头。 “你说的别人又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她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戴维,你必须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不行,”他说道,“他们真的会生气,而且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但是你得找个人出来谈谈,因为你非常害怕,对不对?” “是的。”他眼睛里开始涌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