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援疆的唯一愿望便是感受祖国之大。我所遇到的南疆民族同事个个热情好客,只要你走进办公室,男士会起身伸出大手与你相握,女士则大都面露微笑。虽说他们彼此之间的母语交流,我根本无法触及,但他们与我们用国语交流时,那份流利的语音透露出的自信让我感叹:祖国是强大的,哪一片土地上没有汉语学习的精英呢!具体到我所在的工作单位,那就更感亲切了。同事都是“教教师的教师”,品位和气质都不同凡响。而援疆兄弟们谁不清楚:援疆工作实不易,国家已将人力与物力大笔投入十余年了,个人付出点又能算个啥!
援友Y是位专业型教师,虽说人际交往不算活跃,但依然给人大度宽厚的长者形象。只是他平时喜欢数学教学研究,也就除了偶尔在饭桌上留下点谈笑声外,我们几乎找不见其身影。有一天,我俩偶遇并谈到彼此所获得的真诚援友情谊时,他那一句“前不久我爱人刚离世”的简单话语彻底将我击垮。只因为援友们以男士居多,各自丰富多彩的从教经历,仅靠相处三个月的交流,根本不全,这就为我们每日生活平添了诸多谈资,而且一般都以笑声为最后也是最好的结尾。只因大家心愿相同:正值当年来援疆,再苦再累也心甘!我记起一位上海女同事就因为在办完中年早逝的夫君的葬礼后,断绝了与周围一切同事的正常交往,这才让我对中年丧偶之痛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
其实我每天也挺想念远方的爱妻的,可哪里能抽空去寻思这一份小小的心灵慰藉呢。援友Y中年丧偶,来到常起风沙的莎车县,又被一两位援友误读时,援友Y得到的是一份怎样的孤独呢?被人误读,却还得显坚强,援友Y得到的会是一份怎样的凄凉呀?Y现有两个孩子正在上海就读大学,虽处在上海高额学杂费的包围中,他挺起了脊梁,依然在三尺讲台上用专业术语撑起了南疆教育的一小片天空,这是需要拥有何等豪迈的男子汉气度才能维系的!我不想为援友Y掩面而泣,更不是在为他个人呐喊,只是想对误读援友Y的朋友说上一声:给他一个拥抱吧!毕竟,没有多少人能理解此中的艰难。
现今,援友Y的上海家中仅余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父亲独守空房,曾误以为援友Y在露笑脸通话之时也是和我一样享受到了同等待遇:或是接受远方爱妻的一个飞吻,或是又见久别儿女的一张张笑脸。可如今“我爱人已离世”这句话已将我那脆弱的心变凉!
“援友Y,挺住!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在风沙如此迷人眼的莎车,我想只要让我的远方爱妻看到这篇文章,她也定能在思念之痛中助我陪伴援友Y直到将这期援疆工作做完。若要问我援疆工作的面纱有多少时,我不得不放弃我最初的妄想。因祖国广大,援疆工作的神秘面纱,我此生也揭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