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两位表妹的厚爱,这次《陈从周全集》的出版,她们把我的名字也列入该书编委。如果黄泉有知,从周姨父必定会找出几个字眼来调侃我,因为他生前曾多次呵斥我连文化都没得的。
每次我去同济新村他的寓所,总不忘带上笔记簿,把那些趣闻轶事记录下来,日积月累倒也有几本。于是向姨父提出,可否给我题写“梓室实录”这几个字,梓室乃是他书斋的别称。谁知他听后马上用杭州官话口音,说我连文化都没得的,并用毛笔写下了“梓室随录”四个字。
有次元旦去他家,姨父兴致勃勃拿出一册长卷给我看,都是朱屺瞻、王遽常、赵朴初、顾廷龙、俞振飞、蒋启霆等大家的手笔。事后我把此长卷的内容投了稿,我写道:“1990年元旦一早,我去同济陈从周教授家拜年,他说正平,我先让你看样宝贝,于是把一册长卷铺在地上让我欣赏……”谁知他见报后马上把我叫去,又说我文化都没得的,哪有长卷摊在地上看的?
我的表哥蒋震一,托我向姨父求四个字:“一世糊涂”。他听后瞪着眼睛训我,“你们笨得真是不可救药,一点文化都没有的,这种句子哪能好写”。过了一会他叫我去书房磨墨,随后眯着眼睛不无得意地题上了“糊涂非一世,聪明有几分”两行字。在我,能受到诸如此类的训斥,真是难得的长进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