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寄养于浙江河姆渡畔陆埠古镇的外婆家。那时的童年,没有现在那么多的早教、艺教和作业。小伙伴之间做游戏、捉迷藏、讲故事,都是不可少的人生必修课。“唱”童谣更是人生的启蒙教育,有韵味有情趣,更有哲理。
在我外婆口中,童谣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它的歌词言之有物,抒之有情,富有旋律和韵味。她老人家并不单单是“唱”,而是有感而发的“念”,那传神而又生动的表达,又近乎于唱。我小时候,文化的启蒙老师是外婆。我对外婆的依恋,更是源自于外婆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七栗子,八胡桃,九个枣子十只饺,凤菱十八只,甘蔗节节高。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我叫外婆亲姥姥。外婆给我吃糕糕,我给外婆吃面包。”这旋律和歌词,都表达了人间的真情,祖孙俩一边亲热,一边吟唱,上演了一幅隔代亲近的乡间民俗画,丝毫不见有代沟。
童谣是我童年的蓝天和白云。每当盛夏纳凉的时候,我除了缠着外婆讲故事外,总要她老人家教我唱儿歌:“萤火虫,夜夜红。飞到西,飞到东,快快飞到我手中,我手里有只玻璃瓶,放在瓶里亮晶晶,让我当盏小灯笼。”叙事化的童谣,驱散了炎热的酷暑,让我的心中泛起阵阵的凉意,滋润着心田。童谣,也让我在吟唱中,增长了生活的知识,加强了文学的修养,提升了艺术表达的创造力。
伴着童谣成长的我,十六岁高中毕业,去农村插队落户,收集了当地许多儿歌和民歌。事有巧合,后来我考入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后被分配到青浦文化馆工作,从事群众文艺创作、民间文艺研究,又与儿歌民歌打起了交道。
当我做父亲后,女儿的启蒙教育,便是学唱童谣,童谣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从《外婆桥》、《卖报歌》到《一分钱》、《春天在哪里》,那通俗易懂的歌词,加上优美的旋律,女儿都很高兴唱。为此,她在托儿所和幼儿园表演时,得到过不少“小红花”。
在我当了文化馆馆长后,有一天,《一分钱》和《春天在哪里》的作者,青浦赵巷人潘振声返乡来文化馆走访,我俩促膝谈心,才知道那风靡中国的儿歌大王,原是貌不惊人的青浦人。我对儿歌大王潘振声说:“潘老师,你这小儿科意义非凡,我女儿很喜欢唱你创作的儿童歌曲。”他笑眯眯地说:“儿歌,关键要打动少儿的心灵,歌词要有少儿的口吻,韵律更要活泼动情。我接下来的目标,是要为全国56个民族,各写一首儿歌。”
从此以后,我与潘振声有了一个约定,业余时间也创作起儿歌。诸如《家乡酒》、《绿色的梦》、《水乡恋歌》、《生命船》、《放歌淀山湖》等,有的唱响了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星期广播音乐会”,有的进入了学校的音乐课堂,登上了“上海之春”的舞台。
而我的女儿,从小吟唱儿歌,不仅读书成绩不受影响,而且一路全面发展。
童谣里面情趣长,吟与不吟不一样。一首童谣可以陶冶人、改变人、塑造人。生活中,有不少人是唱着《一分钱》的童谣,成长为当代雷锋的。
如今,优秀的与时代同步的童谣屈指可数,我们期待多些接纳地气、为儿童喜闻乐道的歌谣,多一些像潘振声式的儿歌大王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