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即战马,更确切地说,本文指的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在建立后金政权时,用以追杀敌人的战马。众所周知,努尔哈赤建政的一大功绩,是创立八旗制度,即以旗为号,分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八旗制度首先是军事制度;另外还有户口编制制度等。从后金到清王朝建立,这些八旗人的后代也被称为八旗子弟。后者中不乏倚仗祖上有功于国,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不知为什么,由这些纨绔子弟的作派,竟下意识地令人联想起那些曾与他们祖上一起出生入死、驰骋疆场、奋勇追敌的铁骑。
八旗军事制度中,由努尔哈赤担任最高统帅的八旗军绝对不容小觑。作为一支“打江山”的军队,八旗军不仅以骑兵为主,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谓以铁骑制胜。其“队伍整肃,节制严明,军士禁喧嚣,行伍禁搀越。当兵刃相接时,被坚甲、执长矛大刀者,为前锋;被轻甲、善射者,从后冲击,俾精兵立他处,勿下马,相机接应”。事实上这支兵骁马骠、甲坚剑利的骑兵部队,在努尔哈赤夺取抚顺、沈阳、辽阳等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其中铁骑——战马真正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的铁骑是怎样“炼”成的呢?当时有朝鲜作者曾在《建州闻见录》一书中写道,“胡中之养马,罕有菽粟之喂。每以驰骋为事,俯身转膝,惟意所适”;另外“栏内不蔽风雪寒暑,放牧于野,必一人驱十马。养饲调习,不过如此。而上下山坂、饥渴不困者,实由于顺适畜性也”。“胡中”属建州,亦即建州女真,后被努尔哈赤统一,建立后金。原来八旗军的铁骑平时并不是被圈养在舒适惬意的马厩里;也根本没有上好的“菽粟”之类精饲料招待。这些铁骑展现在战场上的奋勇驰骋的身影,全然都是出于它们平时“养”成的“顺适”——习惯。因为不是圈养,而是散养般“放牧于野”,那里没有遮风挡雨及夏躲烈日、冬避大雪的空间;觅食过程中还难免要耐饥渴。所以这些马匹更能顺应自然及善于应对突发情况。再看这些马匹无论是上坡还是下坡,都不知疲倦;每遇战事,骑兵乘马,驱骑驰突;行军或战斗间隙,则或松缰或放牧,根本不需后勤……八旗军的铁骑,正是这样“炼”成的。
显然是有感于后金八旗军骑兵“养”马有方,《建州闻见录》作者接下来忍不住感慨道,“我国之养马异于是,寒冽则厚被子,雨雪则必避之,日夜羁縻,长在枥下,驰骋不过三四百步。菽粟之秣,昏昼坻阙,是以暂有饥渴,不堪驰步,少遇险仄,无不颠蹶。且不作骟,风逸踶啮,不顺鞭策,尤不合战阵也”。是呵,一匹马,寒冬到来有被子盖,雨雪天有屋子躲避;平时进出有人伺候,长年吃喝无忧,像菽粟这样的饲料,一点也不能少吃。难怪它们一旦奋蹄奔跑,不过三四百步,速度和耐力就拉下了;再稍微遇上点道路不平,连跑步也不够稳了。更恼人的是,这些马还经常不听指令,不服从命令。这样的马怎么可以上战场呢?!加上熟谙马术弓箭的努尔哈赤从建军初便军纪严、赏罚明,他非常重视军事训练,不打仗时几乎天天操练兵马,常会亲自检查马的骠情;马匹健壮者赏主人酒,马匹羸弱者则鞭笞主人,以示惩处。正因为有这样的“养”马和驯马经历,才日渐打造出了八旗军所向披靡的制胜铁骑。
反观后来有些八旗子弟,之所以成为“多为倚仗祖上有功于国,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追根究底,他们的所为恰与先辈培养战马反其道而行之。只是不知追责起来,是否可归因于其先辈“养”马有术,育人无方。至于那些纨绔子弟的落魄,当然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