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周末,家长似乎都加入了送孩子去早教的大军,有的妈妈陪儿子去学音乐,有些爸爸带女儿去学英语,也有的家长送孩子去学画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都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我小时候,“早教”这个词还没生出来,有意识的早教并不普遍,就算是早早教”了,也是最基础、最简单、最不花钱的,当然也是最不高大上的。
坐在外婆的腿上“摇到外婆桥”是我最早的“教”。那时候,学龄前的小孩子,大多是由祖辈或兄姐照看,童谣大约是唯一的早教吧。我算是幸运,两岁多不到三岁,父亲把我送到了延安西路定西路上的一个私立幼儿园,在一幢老洋房的二楼,两个阿姨看护着十来个孩子,有点像现在的日托班,自然没教过什么东西。不多久,我又转入了同样在定西路上的一个公办幼儿园,在那儿,倒是学了些东西,因为学得快、学得好,那个方脸盘的班主任夏老师特別喜欢我,上一年级时,她还来我家看过我。
在这个幼儿园,我玩过一次失踪:有天,我揣着刚发的下午点心,偷偷地逃出了幼儿园,去了两公里开外的家,把三块喜欢吃的饼干带给外婆吃,外婆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一个多小时,可把园方老师和父亲折腾坏了,但好歹也算是孝道早教的一次践行,让父母在惊恐之余,还是有点悄然欣慰的。
母亲在四川的老家念到了高中毕业,似乎还有点早教意识,学龄前她就教我识字、教我算术、教我写啊画的。她给我买过两套看图识字卡片,正面是水粉画和汉字,反面是拼音,大约有百十来不到二百张,也就是说,六七岁前,我至少认了有两百来个字,这点成就放在今天算个毛钱哪!可在那个年代却是蛮稀罕的。当时市场上出售的卫生纸有两种,一种色泽蜡黄,相对柔软,但却很粗糙;另一种灰黄色,相对光滑。有段时间,母亲就让我在这种卫生纸上用铅笔习字。毛笔字是在描红簿上练的,描是描了好多好多,但字却写得一般般。
父亲很早就替我订过一本杂志,名叫《小朋友》,里面有儿歌、童话、故事、谜语、漫画、趣味算术、拼音教学、涂色游戏……这本杂志,还有家里的一堆小人书,是我无声的早教老师,它们教会了我许多人生的基本常识和基本道理。我印象最深的小人书是《白雪公主》和《小无知的故事》,前者是世界级的童话,后者讲的是一个“无知”小男孩的种种可笑趣事,开心一笑之后,让小无知的我慢慢地懂事、慢慢地长大……
家里的那台电子管收音机,是我的又一个早教老师。广播里有个少年儿童节目,名字叫“小喇叭”,记得是每天晚上6点半,随着开始的儿童乐曲,一个稚嫩的女童声说道:“小喇叭开始广播啦”……讲故事、念儿歌、教唱歌,还有小广播剧等等,都是这个节目的主打,我每天都会从头到尾聚精会神地收听。“文革”开始后,小喇叭不再响了,节目变成了一片红色,一点儿都不好玩,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教育意义了。
上小学前,班主任周玲娣老师来我家家访,当她得知我上过幼儿园,又会拼音、认几百字,眼睛都发亮了。上学后不多久,我就被她推荐为少先队中队主席,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官职,它和我以后所有的学生官职一样,很大程度上是靠读书成绩支撑的,根子上是靠那一点点“早教”支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