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绝对逃不了
空气瞬间凝固,三个女人都愣了一下,柜台里的两个吓得猛然站了起来,僵直在那里;妈妈则跌倒在地。我护在妈妈跟前,我也被吓坏了,心脏实在吃不消,冷汗使劲往外冒。但几乎同时,我已迅速收拢四脚,弯曲身子,耸起背部,摆好了冲锋的姿势。我随时准备向眼前这个坏蛋猛扑过去,随时准备牺牲自己。
“把钱拿出来!”单冬宝恶狠狠地冲着柜台里面不停叫嚣,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柜台里面没有回应,沈翠真和她的同事脸色惨白,但似乎冷静了下来,也许是在拼命地思索如何应对。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把钱拿出来,统统拿出来!”手枪在两名柜员面前晃动,单冬宝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的脸在扭曲,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也许比魔鬼更可怕。
突然,两名柜员几乎同时弯下身去,同时伸出手来,不知是谁触动了警报,顿时储蓄所里警铃大作。
啪!啪!清脆而急促的警铃声中,歹徒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中,夹杂着两声沉闷的枪响。沈翠真倒下了。
我一跃而起,扑向单冬宝。他一下就把我甩到地上,猛地拉开那扇木门,夺路而逃。
我强忍疼痛,追了出去。他甩得用力,我跌得突然,一下子痛得厉害,但跑着跑着似乎就没觉得有多疼了,应该是没伤到骨头,多半是软组织挫伤。如果去医院验伤的话,估计也就是一个“轻微伤”的结论。
我追不上他。这家伙没骑车,来不及开锁,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扔在了现场。“抢劫啦,杀人啦!”身后传来妈妈的喊叫声。很快就有七八个过路群众追了上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义的脚步有如生风。我步子小,既怕被踩到,又惦记着妈妈,很快就落到了后头。奔跑的人群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胖胖的,不像小伙子,看着像个中年人,想不起哪里见过。
一连几天,我有些失魂落魄。我在生自己的气,为我的无能。穿越回来以后,本以为能够有所作为,没想到自己仍旧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简直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我更痛恨单冬宝这个凶手,他夺去了一个年轻母亲的生命,让这个社会多了一个双亲皆失、孤苦伶仃的孩子;他把朋友和女友拖下了水,把友谊和爱情置于罪恶之下、送入牢狱之中,这个坏蛋终将为他的愚蠢和贪婪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有一丝感到庆幸的地方,尽管我的计划处处失算、步步落空,但好在妈妈保住了性命,虽然心理阴影一时半会肯定消除不了,但毕竟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流浪几天,身心俱疲,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北塘河路,回到了温馨的家。白天除了在附近找吃的,就是在家里蹓跶和打盹。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傍晚以后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看到爸爸、妈妈,还有晓军。晚上熄灯后,还能听父母说话。
“凶手抓到没?”妈妈每天都在关心这件事,她说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没有消息。你放心,他杀了人,绝对逃不了。”爸爸的语气很坚定。“老李,你说那天这么多人,怎么会让坏蛋逃走呢?”“如果那天我在,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算了吧!他手里有枪,很危险的,而且你这把年纪跑不过他的。”我觉得妈妈说得对。“再危险也要追,跑不过也要跑!”爸爸到底是单位里的小头头,觉悟就是高,但我不认同他的话。
“那只野猫才危险,你不知道它多可怕,我怀疑它得了狂犬病。”妈妈说的居然是我。我张大嘴巴,差点喷出一口血。“以后当心,野猫身上细菌很多,会有传染病的。”爸爸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个孩子真可怜,才三岁。”妈妈似乎在擦眼泪。“是啊!”爸爸也长叹了一口气。“我想,哪天带晓燕和晓军去看看这孩子。”妈妈说。“好啊!听说很多人都在为这个小孩捐款,还有人捐了一块上海牌手表。”“捐手表派什么用?有钱的话,直接捐钱多好。”妈妈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我也觉得很纳闷。“报上说,这个人没带钱。”爸爸对这几天的新闻很关注。“上海牌手表也不便宜啊!”“起码要一百二吧!”爸爸显然是懂行情的。他不知道后来上海牌手表沦落了,当然三十年以后似乎又翻身了,最贵的居然要卖到五万块。
“对了,等晓燕回家,我们带她去买手表。”妈妈还是惦记姐姐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