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老婆看着为岳父母刚装修一新的房间笑了,而我则望着家中多宝格顶上两端的一对竹刻帽筒心里偷着乐!这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啊,怎么会扯到一块了呢?
两年前,岳母查出恶疾,一家人忧心忡忡。开刀、化疗、调理,老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说,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源于父母,是父母给了我生命和养育之恩,自己应该回报。孝敬父母经常可以代替最高贵的感情,她做得远比说得好。望着晨起赶向菜场的她的背影,我叹自己缺乏舌尖上的艺术。帮不上忙的我却总想着法子要帮上点忙,哪怕是心里许上心愿也好啊!说到许愿,我忽然想到了八年前去浙江临安觅得的一对竹刻帽筒(见图):其高28.8cm,口径9.8cm,表皮呈鹅黄色,宛如年久的象牙;此器所刻内容分两个部分,一部分为阴刻篆体铭文,分别是“岁月归春,天地祝寿”、“岁岁平安,四世同堂”,另一部分则浅浮雕突显出四位神态各异的寿星,或吟诗作画,或谈笑风生。
帽筒,是清代中期官员放置官帽的器物。后来它的用途发生了变化,多成了搁置鸡毛掸、小画轴的器物,更成了妇女陪嫁的必备之物和众多家庭的陈设品。帽筒创造于清代嘉庆年间,鼎盛于晚清乃至民国时期,形制丰富多样,有圆筒、四方、六方和八方,材质有瓷器、紫砂、竹雕等。很长时间来,多数藏家都因其数量众多、年代不远而缺乏关注,随着收藏群体的日渐壮大,人们已日益重视起帽筒的收藏与研究来。如今要想收藏到一对品相完好、成双成对的帽筒亦非易事了。
这对帽筒全器仅16字,但无论是通篇布局还是单个审视,无不庄重顺畅、精盈气足,传递着极为丰富的古文化信息;更让人惊叹的是浅浮雕的人物均以竹青凸现,多余部分全部剔除,抚之平滑舒畅。纵观两件雕琢工艺极为精湛的竹器,真不敢相信它竟是古人以刀代笔雕琢而成,就连筒身的所有回文、阴刻线条均剔至同一深度和宽度,其落刀沉稳、纹理清晰、一丝不苟,令人称绝。望着这对散发着中华传统美德的帽筒,我的心灵显得空灵洁净。怀着虔诚的心,我将这对竹刻帽筒悄悄地移至多宝格顶上端放着,并点上香、许好愿。其间,眼尖的儿子看见帽筒被移动了位置,老婆见了笑着说这样看上去挺顺眼的,她依然每天忙着奔菜场,上灶头。转眼半年过去了,岳母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而我在家人不在时,拿好清洁的棉布,端上凳子站立在多宝格顶边,缓缓地擦拭着那对倾注着感情的帽筒来,内心满是美好的祝愿和憧憬。
今年6月,岳父母把原先的住房置换到了我家附近,于是,老婆又张罗起房子装修的事来,而我更是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心目中那对独一无二的帽筒来。由于晚报上不时地刊登我的竹刻文章,好竹的藏友来我家更勤了。帽筒由于放置在显要位置,又因经常擦拭的缘故,越发夺人眼球。每每藏友开价求让时,我总是淡定地婉拒:“收藏竹刻20年了,我不曾卖掉过一件,每件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老婆经常教育儿子:“人在做,天看到,(良)心知道!”我时常望着多宝格顶上的帽筒,恍若看见正在虔诚劳作的刻竹人,冥冥中向我传递着传统文化的古韵信息,它是那样的绵长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