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老照片，很出名。照片上，一群意气风发的美专学生与他们的老师，或坐或站，轻松地注视着镜头，而中间那个女模特儿侧转脸颊，刻意避免让人看见她年轻的脸庞。这张照片成为后人描述近代史上著名的“模特儿事件”的最佳映像。大概没有一张照片，如此集中地涵盖了那个时代多样的面相，既表现了新文化运动后上海社会文化的变迁，又反映了上海美专师生特立独行的个性。

　　照片中的这些人，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第17届西画系的师生和模特儿，时间是1935年底。

　　上世纪90年代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曾以这张照片为主线拍摄过一部纪录片。为寻找线索，编导人员曾在上海市档案馆查阅美专档案，寻访当事人，千方百计考证出这张照片拍摄的背景。找到档案，这张照片印制在上海美专第17届西画系毕业生纪念册上。第17届学生毕业于1936年1月，按纪录片解说词：“美专的学生，学制为三年，如果是1936年毕业的，第17届西画系学生的在校时间就应是1933至1936年。因此这张照片可能是他们在1933至1935年之间的某一个冬天拍下的。”担任过美专教务长的谢海燕的夫人张嘉言回忆，谢海燕告诉过她，这张照片拍摄于1935年。

　　事实上谢海燕的回忆是准确的。美专学生的学制一般为三年，但也不尽然，根据各科系课程有所变化，有正科，有选科，也有短期进修的，时间上有三年，也有二年，甚至不到一年的。照片上，有一些同学已被人认出，其中一位女同学名叫凌琳如。查上海美专学生名册，凌琳如于1935年9月入校，1936年1月毕业，按在校时间推断，这张照片拍摄于1935年底的可能性最大。显然，它就是该班同学的一张毕业“集体照”，临近毕业，又有模特儿在场，老师和同学参加踊跃。

　　刘海粟回忆，女模特儿的引入，是在 1920年。因为没有中国女子愿意做模特儿，学校设法找到一位白俄女子进入教室，充当女模特儿。此后陆续有中国女模特儿进入教室。其实早在1915年或1917年（有两种不同说法）美专的一次画展中，上海城东女校校长杨白民携夫人女儿前来参观，看到那些赤裸裸的人体画大惊失色，斥责刘海粟“真艺术叛徒也，亦教育界之蟊贼也” ！刘海粟“艺术叛徒”的称号即来源于此。

　　1925年，刘海粟的学生饶桂举在江西南昌举办个人画展，内有几张人体画，引起当地官府查禁。刘海粟出面为学生辩护，又引起上海官府和军阀孙传芳的强烈干预，最终引发轰动一时的模特儿事件，在官府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下，人体写生课程暂时偃旗息鼓。

　　时隔多年，老师、同学们与模特儿和谐相处，彼时上海的社会人文环境之宽松可想而知。遗憾的是，那张合影中的那位模特儿，却始终没有人说得清楚她的一丝情况。

　　“旅行写生”最为人乐道，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