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一个晴夜，一轮明月朗照高空，银灰色的光辉流泻大地，原野一片通明，连敌机在上空飞，都能看清机舱里驾驶员的脸貌。李志强、张小辉、黄钢、冯大山、姜司机等接受了俞部长交下的运输任务，驾驶着汽车，向金化地区疾驰而去。

　　在驶到一条高山公路时，明月被前面矗立的山峰挡住了，光线又突然暗了下来，前面的道路一片模糊。他们为了抢时间，打开车前小灯飞驶。“砰砰！”两声枪响传入他们的耳鼓。“道睦，不要开灯，飞机！”一个朝鲜妇女在要道口指挥。

　　李志强听声音觉得很熟，一看，竟是朴信玉阿芝妈妮。他把车停下向她打招呼：“阿芝妈妮，你怎么在这！”黄钢也向她打趣：“阿芝妈妮，你改行啦？”“不，这两天敌机活动很猖獗，需要加强防空哨，我来帮一下!你们上前线去？”朴信玉问。

　　“是啊，给敌人再送点‘礼物’去！”黄钢抢先回答。“你们要多加小心啊，今天敌机特别凶，像疯魔似的，几乎贴着山坡飞！”“谢谢你的好意啊！”李志强向她抬手示意一下，就驾驶着汽车疾驰而去了。汽车驶到半山腰，突然被拥在路上的一辆汽车挡住了去路，李志强将车子往公路边停靠，就和助手张小辉一道走到面前看看，只见那里围着一堆人，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议论着什么。李志强上去问：“同志，车子怎么不向前开？”“飞机封锁得很严，过不去。”一个友邻部队驾驶员说。“他娘的，敌机真猖狂，扔下那么多凝固汽油弹，把公路附近几座山都烧着了！”

　　李志强顺着他们所指的地方看去，前面几公里左右的一段公路上确实燃烧着一片火海；敌机嚣张地盘旋低飞，还不时地扔下闪光弹来。汽车要冲过去，确实要冒极大风险。

　　“怎么办，难道坐等下去吗？”冯大山急 切地说。“等一会瞧瞧，只要敌机稍稍松懈，我们就一辆一辆地冲过去。”张小辉说。“不行，咱们的任务急如火，老是让敌人支配我们咋行？冲！”黄钢又焦躁起来。“不要莽撞！”李志强说，让我们再合计一下看，采取什么对策！”

　　正说着，只见人群又嚷起来了。“敌机飞过来啦！大家快上车！”

　　李志强回到车上，张小辉把马达一发动，只见敌机已在头上打转了。李志强把头伸出窗外，向上一看，那头顶上的敌机机翼在月光反射下，闪闪发光，掠顶而过。心想：幸好是晚上，虽有明亮的月光，但敌机往下看，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要是在大白天，敌机发现了目标，一甩炸弹，停在这里的汽车、炮车可能要受大损失。正想着，张小辉把马达一发动，想往前开，但按了几次喇叭，那里的车辆却一动不动。

　　“喂，你们前面搞什么鬼呀，快开嘛！”“不行！汽车的车轮给泥地陷住了！”“敌机在头上打转转，知道吗？还不快开！”“别催嘛！大家快帮帮忙，想个办法！”

　　李志强知道事情糟了：待这辆汽车从泥地里拖出来，至少得十来分钟时间，一则敌机临头，一被发现，这么多车子挤在一堆，就要出大事；二则，自己连队运输任务紧迫，再耽搁下去误了前线打仗的事，那就不好办了！他准备豁出自己一条命去跟敌人拼了。

　　“敌机又来了！”人群中又冒出了喊声。李志强把头伸出车窗外向上一看，只见敌机在上空，甩下了二十几个用小降落伞吊着的照明弹，形成一个几公里的光亮圈，强烈的光芒刺得李志强眼都睁不开。等李志强视力清晰一些，只见公路上几十辆子车、炮车已经暴露在敌人目标下了。

　　“快把车上的炸药、炮弹卸下来隐蔽！”“炮车赶快做好掩护！”

　　一个粗犷的声音喊了起来：“同志们，我们不能坐等敌机来炸，快拿起枪来同它干！”“好！”几十个声音一致附和！“你们不能在车上打，快上山去！”“对，不要暴露目标！”

　　李志强从声音中辨出：黄钢、冯大山等在前面和友邻部队的驾驶员正准备组织对空射击。李志强觉得这样干有点冒险，因为现在几十辆汽车都停靠在一起，有装载炸药的，有装载炮弹、子弹的，敌机甩下炸弹来，若击中目标，炸药车可能会发生巨大爆炸，说不定几十辆车子都要报销，同志们会受到严重伤亡。此刻他来不及跟大家商量了，就当机立断地从张小辉手中夺过方向盘：“小辉，你快下来，我一人来开。”张小辉一时未理解过来：“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