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昌朋友给我带来一捆细竹笋,他说是下山时顺手拔的,乡下野物,不值钱的。
当晚,我剥了一把竹笋,炒了一个油焖笋。在立夏时节能吃到这么鲜嫩的油焖笋,令全家人惊讶。
次日去致真会馆和总厨丁金喜说上海老菜,随便带了一小把青竹笋去。丁大厨一见就叫起来:“新鲜扁尖!侬啥地方弄来格?”我告诉他,是朋友下山时随手拔的。丁金喜说,这就是野生鲜扁尖了。他说一声“失陪”就拿着竹笋进了厨房。不多久,就端着一碟小菜到包房。我迫不及待搛一筷进嘴,啊呀,这是什么味道?即便干发的扁尖也没这么鲜!仔细嚼嚼,似乎有一点肉末,还有就是酱香。我问:“加了酱?”丁答:“只加了一点酱油。”这给了我一个启发,野生鲜扁尖可以如此吃。
一般来说,扁尖指现挖、现煮、现烘的竹笋。而且,只有竹笋才能做扁尖。严格要求的话,扁尖分好多档次,最嫩的是在用炭炉烘的过程中干了自己掉下来的笋尖,叫“焙熄”,别的名目都忘了。但如今问做扁尖的师傅,都说不知焙熄为何物,写给他们看也不懂。在南货店(如今是食品店、食品商场)买扁尖时,要挑较干的,色绿间黄的,盐分少的,闻闻有笋香的。但现在看不到了,买不到了。今天有野生鲜扁尖,还要烘干的干嘛!当然要赶紧剥掉,吃掉,如果在我手中干了,老了,那损失一点不比股票缩水少。
第三天早上五时起床,将剩下的全剥了,剔除一些已经有斑点,或者“烂糟糟”的,请老伴买菜时带一点肉丁、酱和豆腐干,做一个炒酱,可以吃几天。等到厨房里逸出一阵香味后,马上冲进去,老伴抱歉地说:“可惜忘记买豆腐干了。”我已用筷尖挑一点进嘴,边享受边含混地说:“勿要紧,晚上回来带一盒绢豆腐来,给我一个发挥创意的机会。”
晚上全家聚餐时,炒酱和用炒酱烧豆腐汤都很“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