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长寿路亚新广场一带,原来叫大自鸣钟,地处上海西北地区,我们印书的厂址就在那边,是典型的穷困地带。那年大雪刚霁,我背着一大卷稿件赶去发稿。我身穿棉大袍奔向将要启动的公交车,快要赶上时,踩着了地上的冰雪,“啪”一大跤摔倒在地。我拾起稿件赶上去,那车放出一股浓烟就开走了。我憋着一口气一直奔到厂里,已是下午四五点。“你到哪里去了?迟到了三刻钟!”那位生产组的H先生看看我身上的泥水,竟板起面孔训斥我,接下来就对送去的稿件横挑鼻子竖挑眼,任凭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要我退回去推倒重来。无奈的我只得卷起来准备回去返工。临走他还恶狠狠地扔下一句:“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肯改呢?”这是话中有话啊。看来我在单位中被审查的遭遇他是有所耳闻了。越想越委屈。夜色已经袭来,当我经过厂党委办公室时,我的怒火已经转变成动力,我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有位同志还没下班,那同志宽慰了我几句,并说明天要去问一问。 我走在昏暗的长寿路,走进一家很小的饮食店,要了一盆猪头肉一碗面,买了二两白酒,一个人喝了点酒,把一肚子窝囊气全抛在脑后了。
韩伍 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