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19楼,20楼的房子是群租的,住着一群年轻人。
楼上刚搬来时,我家无忌就心存芥蒂,他提醒我说:“群租治安问题最多,这些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无忌是专职编辑兼业余作者,前段时间他腿受伤需要扶着拐杖行走后,就在家办公了,他的工作需要安静,晚上正是他工作的黄金时间。
自从20楼群租后,夜已深但人却不安静,这群年轻人每晚都在十点后才回家,先是几个卫生间水声不断,然后就是洗衣机的集体轰鸣。我家主卧楼上的女孩喜欢在半夜三更煲电话粥,她的喜怒哀乐我们随时能分享;书房楼上的女孩在家也爱踩高跟鞋,清脆的后跟声在夜深人静时听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美妙;楼上的几个男孩喜欢引吭高歌,时不时会来上那么两句,歌声总是突然响起戛然而止。
无忌受伤期间原本心情就不好,对楼上的各种声音更是零容忍。他半夜三更上20楼去敲过门也给房东打过电话,楼上的年轻人对无忌的印象也不好,多次说他不厚道不宽容,双方的关系有越闹越僵的趋势。
我一直不知道18楼住着什么人,无忌能够离拐行走后,我有时会扶着他下楼散步。
那天电梯在18楼停了,进来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妻,笑嘻嘻地和我俩点头示意,其中的老伯开口问无忌:“你的腿好了吗?现在可以不用拐杖了吧?”
估计看到我和无忌诧异的表情,老伯解释说:“我是猜的,我家住18楼,我听见前些日子楼上的脚步声很奇怪,声音总是一轻一重的,脚步会轻些,拐杖就比较响!”
“我用拐杖楼下声音是不是很响?”无忌问。
“是有些响,但也还好,你晚上睡得很晚吧?我睡眠好,影响不到,我家老太婆睡眠轻,晚上常醒,我本来想上楼提醒你轻点,可我儿子说是楼房隔音不好,你们又不会故意的,等习惯了就好了,这几天我和老太婆好像真习惯了,很少被吵醒了!”
无忌回家后找出小毛巾层层包裹拐杖的金属头,拐杖再落地时声音就轻柔了许多。
从此以后,无忌再也没有去20楼找那群年轻人理论过,偶尔见面也能点个头。20楼的电话声好像轻了很多,鞋跟声和高歌声好像也很长时间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