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两年前的某天,笔者在杭城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国画家,此人即是陈半丁之孙。听他讲述了关于其祖父故事之一二,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对陈半丁产生了兴趣。
陈半丁,1876——1970年,生于浙江绍兴柯桥镇,名年,字静山,号半丁,斋号甚多,常用的有敬洗堂、饮雪庐、五亩之园等。陈半丁祖上自明末起世代以行医务农为业,家境贫寒。其年幼时即父母双亡,生活坎坷。15岁时,陈半丁在兰溪一家钱庄做学徒时,开始接触笔墨,自此一发不可收,其自述“嗜书画入骨,饥饿犹不顾也”。
1895年,在陈半丁19岁时,他随表叔吴隐来到上海,在严信厚家做伙计,以拓印、刻帖及楹联为生,业余时间一心学画。其间,他有幸得到了吴昌硕、任伯年、蒲华、吴糓祥、黄山寿、金心兰、顾麟士等诸多前辈的指点和教诲,尤其是从吴昌硕、任伯年身上获益最多。
1906年,陈半丁受金城之邀来到北京发展。在吴昌硕、陈师曾、金城、吴观岱等人的推荐和帮助下名声鹊起,在当时的京城,陈半丁与陈师曾并称“二陈”。1917年,陈半丁与齐白石相识,并成为至交,他的创作对齐白石启发很大,而且对齐白石的“衰年变法”也起到推动作用。陈半丁也是20世纪早期中国画的教育家之一,早在1914年就曾在蒙藏院任职,后又在国立北京艺术专科学校任教授,成为近现代学院中国画教育最早的教授之一。1920年,陈半丁与金城、周肇祥、陈师曾等人共同创建了后来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上具有里程碑式历史意义的“中国画学研究会”。1923年、1926年,“京派”中最具领袖地位的陈师曾和金城相继去世,陈半丁开始独挑大梁,并成为“京派”重要的奠基人。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给予了陈半丁极高的礼遇,并多次受到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在国内外享有崇高的声誉。他与齐白石合作的《松石牡丹》图作为国礼由毛泽东签名赠与印尼总统苏加诺,据说这是唯一一幅有毛泽东签名的画作。苏加诺去世后,此画辗转流回中国,后在北京翰海2005年春拍上亮相,并以2035万元高价成交。
新中国成立之初,由于受到政治上极左思想和艺术上以“以素描来改造国画”的融合派的影响,使传统中国画受到严重影响,这在北京表现得尤为严重。面对这种形势,陈半丁团结众多“京派”画家,积极奔走呼吁,设法解决老国画家的生活问题以及中国画的传承与发展问题。在其倡议下,政府于1954年正式成立“民族美术研究所”(即现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前身),这是有史以来中国第一个国家级的专业美术研究机构。
陈半丁继承了吴昌硕、任伯年为首的“海派”特点,又将其带到北京,在“京派”范围内逐渐变化,最终形成了与齐白石大写意相对应的小写意画风,世称“陈派”。“陈派”以花卉、山水为大宗,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画风,影响深远。“陈派”之花卉溯源陈淳、徐渭,同时对石涛、恽南田、扬州八怪等均有广泛涉猎。从其作品来看,1920年代初期以前纯拟各家者较多,笔墨淡雅,形神俱佳。1920年代中期以后,多是以缶翁之意出之,参己意加以变化。到1920年代后期,已渐远缶翁的狂放重拙,而一变为清秀、潇洒,即便是浓艳,也有超逸之气。到1920年代末、1930年代初,陈半丁已初步形成了自家风貌。从1930年代初到1940年代,其作品风格潇洒、古雅,极具书卷气。一方面,他在博采诸家的同时,对陈白阳的研究最深,吸收借鉴也最多;另一方面,他到了北京以后,书法开始由碑入帖,由专师吴昌硕到转学“二王”、董其昌等。这一时期的风格,以融合吴昌硕、陈淳为主调,均以己意蕴化而出。1950年代至1960年代,其虽有乘兴挥洒、笔墨酣畅淋漓之作,但更多地渐趋拙朴、厚重、含蓄、温润,呈现了柔厚敦的境界。
上海敬华艺术机构典藏的这幅陈半丁水墨作品《倚竹佳人》为其晚年之代表作。图中奇石画法粗简写意,新竹枝叶交互纵横,虚实相生。画面将修竹之挺拔婆娑、含雨带露之姿,刻画得生动鲜明。作品描绘了北宋大文豪苏轼之诗中意境“倚竹佳人翠袖长,天寒犹著薄衣裳。扬州近日红千叶,自是风流时世妆。”(出自《赵昌四季芍药》)释意为:靠着修长的竹子,美人舞动长长的衣袖,天气已然寒冷,可是她们还穿着薄薄的衣裳.扬州繁华之地,近来枫叶已红,又是美人们风流打扮衣着时尚的时光了。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曾经长期与齐白石齐名,对中国近现代美术史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伟大艺术家,在现今艺术市场上却久被埋没,作品市场表现一直不温不火。究其原因,正是因为陈半丁直言敢谏、爱憎分明的个性使其晚年在文革中遭受迫害,也使其画坛地位受到了影响。也正因为此,在改革开放以后,学界对于陈半丁艺术的研究一直未给予足够重视,也没能形成规模。事实上,早在民国时期,陈半丁的作品在市场上就备受追捧,不仅流通好,而且画价甚至还高于齐白石作品。陈半丁是20世纪中国画命运盛衰史上一个不可取代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艺术大师,他经历了20世纪历次重大的文化、政治运动。陈半丁的作品“去浮华而出静雅,去俏俊而出浑容,去谨严而出闲逸”。如今,随着学界对于陈半丁艺术研究的不断深入,国内艺术市场的不断成熟、理性,以及对中国近现代史的正本清源,其作品的市场行情将会逐渐实现价值回归,未来的市场潜力还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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