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受蓝天野“刺激”而编剧

　　万方透露，这出原名为《忏悔》的戏，是受到蓝天野的“刺激”写的。前年，蓝天野在小剧场里看到万方就问：“你什么时候能为我这样的人写一出戏？”虽然他并没有答应会出演，但是他的话让万方联想起两人多年深厚的“忘年交”情谊，因此她开始为父辈演员构思剧本。写什么呢？她觉得还是要从自身所思所想出发，于是她把自己的困惑放入剧本里。“每一个人都不敢说我这个人对别人没有过伤害。怨恨、内疚、宽恕等各种复杂的感情会促使人去忏悔吗？忏悔和宽恕又意味着什么？不能去原谅别人，是否也是一种犯罪？忏悔难，宽恕更难。还有关于忘却的问题。你忘却了，它就不存在了吗？该不该忘……”

　　蓝天野“间接”促成两岸联手

　　剧本出来后，蓝天野就把本子递交给北京人艺。88岁的蓝爷爷，1987年60岁时已从人艺退休了，当时体弱多病，他经常晕倒，其中还有两次是在舞台上。其中一次，还让观众等了他1个多小时恢复后继续登台。所以，北京人艺听说他准备自己登台演话剧时，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迟迟不敢回复。

　　于是，蓝和万方一起找到了北京央华时代文化公司——该公司签约的导演之一，就是赖声川。二人都十分认同、推崇赖声川导演的《宝岛一村》《如梦之梦》《海鸥》和《让我牵着你的手》等剧目。《忏悔》剧本里，提及了舒伯特的音乐。不当导演就会去做音乐家的赖声川，接下剧本后选取了舒伯特《冬之旅》组曲中的10首歌。他还为该剧带来了李立群以及旧金山艺术学院美术系资深剧场舞台及服装设计大师桑德拉·沃多尔。后者担任视觉总监，使该剧从服装到舞美等美学方面与国际接轨。

　　舞台呈现：生命的华彩与无奈

　　该剧的故事特别触动人心。曾经因一念之差使得好友老金家破人亡的陈其骧，在两人迟暮之年，特地上门向老金道歉。知识分子间的道歉“由头”是——因为答应出版社要写回忆录，所以觉得有必要登门化解。整日以听舒伯特《冬之旅》来抵御回忆伤害的老金，并不打算原谅对方，且觉得老陈写回忆录是为了“化腐朽为神奇”。多次登门被冷嘲热讽的老陈也倍感受伤，认为“如果犯罪是不能原谅的，那么不能原谅是不是也是一种犯罪？”

　　两年之后，因癌症多次开刀的老金觉得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前，不如放下一切。于是，打电话给老陈准备原谅他，却发现对方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当两人在墓园相遇时，老金向老陈张开双臂说：“我爱你。”得到的回复是：“你是谁？”

　　蓝天野扮演老金。李立群扮演老陈。他们的“老态”十分符合角色需求。老人的状态就是忽而精神高亢，忽而沉默寡言。满头银发的蓝天野状态特别好，演完后在后台高兴得笑个不停：“只演三场太少了，应该一演就演个十几场！”他近几年身体比同辈人都好：“我的秘诀就是不养生！”除了睡眠不太好之外，他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病痛。

　　可以原谅 不能忘记

　　该剧的艺术气质也很浓郁。三角形的舞台被简单地分割成三个区域，一左一右分别是老金和陈其骧的房间，中间部分则是公园。两人交谈、对质、一起聆听舒伯特的音乐，回忆中被刻意遗忘的部分、人心中隐约的阴暗和伤痛，也随着对话和音乐慢慢浮现。演出中，一位年轻歌者会根据剧中人情绪起伏、剧情的推进，以现场演唱的形式，间歇演唱舒伯特作品《冬之旅》，有时还会与演员进行交流。这种形式的介入，也让这台两个人的戏有了更丰富的层次和质感。

　　该剧已经在北京知识界、艺术界、学界引发了观剧狂潮。中国社科院副研究员陶庆梅认为：“《冬之旅》会唤起人生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会不由自主地反思，原来我们真的可以像剧中人那样，将这些不愉快的东西像一封信那样一把火烧掉。”去年获得多个金马奖的电影《一个勺子》的执行导演邵泽辉也极为感动：“观演中，泪水数度夺眶而出，几乎不可遏制，内心如被重锤。走出剧场，口鼻中虽有雾霾，但却庆幸，至少思想还是通畅着的。可以原谅，但不能忘记。”

　　该剧一票难求，正是印证了当下观众对于此类人性反思题材戏剧作品的广泛诉求。

　　记者 朱光 （本报北京今日电）